这则信息……和江城子所说的“五号的大脑移植了六号的模拟芯片”完全不同。
乔韫脑中一时闪过许多线索碎片,但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无法将其串联起来。
她需要更多信息。
“六号究竟是怎麽死的?”
“如你所见,”五号的回答几乎是程式化的,带着些许麻木,“割腕自杀,失血过多而亡。”
她微微偏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真实的困惑,似乎对乔韫执着于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而感到不解。
在乔韫看来,这困惑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不……”乔韫揉揉眉心,仿佛要揉散那团困扰她的迷雾,“或许我该换个问法:六号死的时候,五号在哪里?”
五号闻言,眉头紧蹙,微张着唇,极力回忆着。
“我……太久了,我记不清了。”
“究竟是‘记不清’,还是‘不记得’?”
乔韫的语气顿时严肃起来,若说她刚才扮演的是“试探者”,那现在,她便是“审判官”。
五号不由得挺直脊背,紧张起来。
“不记得。”
她脱口而出。
这就对了。
乔韫心中那个模糊的推测瞬间被点亮。
六号,懦弱丶情绪化,根本不具备作为“终极武器”的特质,若不是无意间得到进化,怕是早被实验员当残次品处理掉了。
资源有限,实在没必要养着这麽个“废物”。
但如果……如果他们能将六号的能力,转接到另一个更完美丶更符合标准的“容器”身上呢?转接到那个更果决丶坚韧,也更忠诚的五号身上?
二人身为双生子,基因高度相似,连排异反应都能很好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一切都说通了。
为什麽她送刀的行为明明避开了所有监控探头的捕捉角度,却在事发之後,如此迅速且精准地被锁定为首要嫌疑人?
为什麽她破坏走廊线路的行动能进行得异常顺利?
六号不是傻子。他或许控制不住力道,但他绝对知道疼痛的滋味。依他的性格,割腕时能狠下心割深才怪。更大的可能是浅尝辄止,留下一道需要包扎,但绝不致命的伤口。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当时情绪失控,真的割深了……凝血剂丶止血带,即使不能完全止住血流,也完全能极大程度地减缓失血速度,为抢救赢得宝贵的时间。
他怎麽可能连这点时间都成不到,就死在了去急救室的路上?
以及,最後一个,也是最大的疑点:
她乔韫,一个捅了天大的篓子,直接导致一个宝贵实验题死亡的“罪魁祸首”,凭什麽在事後还能安然无恙?
组织对待叛徒,或重大过失者的手段,她再清楚不过。
她的全身而退,就是最大的反常。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答案:
如果,乔韫自始至终都只是组织“能力转接计划”中,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一枚被刻意引导去接触六号丶提供“凶器”丶制造混乱,最终完美承担罪责的棋子?
如果,六号的死亡根本不是出于自杀,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一场以“融合”为最终目的的献祭?
如果……那个所谓的“意外”,根本就是整个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
乔韫啊乔韫。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窜遍全身。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乔韫淹没,比两年前被驱逐时更甚。
那时,她以为自己逃脱了,或者说,至少暂时脱离了那个巨大的阴影。
直到现在,乔韫才意识到,她从未真正地逃离。
她的每一步挣扎,每一次自以为是的反抗,或许都只是沿着被设计好的网线爬行,从未触碰到真正的边界。
她的自由,从一开始就是幻觉。
五号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乔韫,下意识想要闭嘴,以免打扰到她。
但,没办法,自己也只是个打工的,总得完成任务啊。
“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你想好了吗,是否忠于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