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灶房里烟雾缭绕,王翠花正忙着擀面条。
木齐章坐在灶膛前的小马扎上,往里添着柴火,火光映着她的脸,明明灭灭。
王翠花一边忙活,一边忍不住絮叨,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愁苦:
“二丫啊,刚才……你跟你嫂子说话,是不是太冲了点?
她再不对,也是你嫂子,还生了宝儿……咱家亏欠她娘家……
你哥也难做……忍一忍,日子不就过去了?”
木齐章往灶里塞了一根柴,火苗噼啪响了一声。
她没抬头:
“娘,不是所有事忍忍就能过去。她要是真念着情分,就不会这么算计。
您和爹辛苦一辈子,不该看人脸色过日子。”
她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母亲:
“要是大哥大嫂以后不愿意,或者觉得委屈,不想给你们养老,没关系,还有我。我养你们。”
“胡说八道!”
坐在门口小凳上抽旱烟的木大柱猛地呵斥了一声,烟袋锅在门框上磕得砰砰响,
“姑娘家家的,说的什么话。
养老是儿子的事轮不到你操心,闭嘴,干活。”
木齐章抿了抿唇,没再争辩,只是眼底的神色更坚定了几分。
这时,十岁的小妹木小丫像只快乐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跑进来,围在二丫身边:
“姐,姐,你知道不,前街老李家的大花猫生了一窝小猫,可小了。
后院的柿子树今年结的果可甜了,娘都给做成柿饼了,藏起来了,不让我多吃……”
二丫笑着听她絮叨,偶尔应和两声。
二哥木建军想进来帮忙烧火,被王翠花连推带搡地赶了出去:
“去去去,大老爷们别挤在灶房里添乱。”
面条快出锅时,王翠花从碗柜深处摸出两个鸡蛋,在锅沿上轻轻磕开,动作飞快地卧进了翻滚的面汤里。
白嫩嫩的蛋清瞬间凝固,包裹着流心的蛋黄。
她先盛了一大碗面,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个荷包蛋盖在面上,推到二丫面前:
“二丫,快吃,路上辛苦了,补补。”
接着,她又盛了一碗,同样动作麻利地将另一个荷包蛋埋进碗底,喊了一声:
“建军,进来端面。”
木建军哎了一声进来,端走了那碗“有料”的面。
王翠花这才开始给其他人盛面,清汤寡水,只有面条和几片菜叶。
这一切,都被刚哄睡孩子走进灶房准备吃饭的王晓娟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眼神像钩子一样钉在那两个刚刚消失的鸡蛋上。
她没立刻作,阴沉着脸给自己盛了碗面,坐到桌边,筷子在碗里搅了半天,一口没吃。
木建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闷头大口吃面,不敢抬头。
木大柱皱了下眉,也没说话,王翠花眼神躲闪,手足无措。
终于,王晓娟把筷子“啪”一声重重拍在桌上,声音尖利得刺耳:
“娘!您这心偏得没边了吧?
合着这家里就他俩是亲生的?我和建国就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