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李干事合上本子,明天开始,你只管搬货吧。
回家的路上,木大柱走得很慢。
路过县中学时,教室里亮着灯,隐约传来读书声。
他停下脚步,从兜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纸团,是木齐章昨晚教他写的二字,铅笔痕迹已经被汗水晕开了。
路灯下,这个弯了一辈子腰的老工人,挺直了脊背。
他摸出半截铅笔,在掌心一遍遍描画那两个简单的字,直到手指酸。
木齐章正在晾衣服。
看见父亲回来,她小跑过来:爸,今天怎么样?
木大柱了一声,把工牌挂在门后。
王翠花从厨房探头:吃饭了。
饭桌上,木小丫叽叽喳喳讲着学校的趣事。
老木,今天上班怎么样?王翠花盛了勺白菜炖粉条,热汽模糊了她的表情。
木大柱盯着碗里漂浮的油花,地放下筷子:能怎么样?不就是搬货。
瓷碗在桌面上震了震,汤汁溅到木小丫的手背上。
小姑娘地抽了口气,却不敢出声,悄悄把红的手背藏到桌下。
木齐章的目光在父亲手上停留。
她放下碗,钢厂现在是不是都要会写字?
木大柱的肩膀猛地绷紧,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
老木王翠花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吃你的饭。
木大柱闷闷的说,老子抡了三十年大锤,现在连个螺丝钉都管不明白!
木小丫吓得往木齐章身边缩了缩。
从今晚开始,全家一起学文化。
木齐章看出来木大柱的不甘心,不有提议道。
王翠花的手停在半空:我?我就不用了吧
不行。
木齐章斩钉截铁,您是家里的大总管,以后买菜记账都要用。
她的目光扫过全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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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爸认字,二哥学记账,小妹
我当课代表!木小丫举手,辫子上的红头绳一晃一晃。
木大柱盯着女儿坚定的眼睛。
随你。
他粗声粗气地应了一句,伸手把木小丫的饭碗往面前推了推:吃饭。
王翠花眨了眨眼,转身从碗柜深处摸出个小布包:等等。
布包里是一支秃头的铅笔和半本泛黄的账本,这是年街道扫盲班的,一直好好藏着。
当年的东西,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封面,没想到还能用上
饭后,饭桌变成了课桌。
木齐章用烧黑的木棍在墙上划出大大的字,煤烟在土墙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这是咱家的姓。
木小丫跪在板凳上,小脸兴奋得红:我会写!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木大柱盯着那个简单的字,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粗糙的手指在桌面上笨拙地比划。
木齐章把铅笔塞进他手里,试试。
铅笔在厚茧的掌心显得格外纤细。
木大柱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第一笔下去就戳破了纸
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