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那些高烧的人都没出来吃饭,大家都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唯独那些早已变异的降临者,依旧活气满满地在狼吞虎咽着桌上的鱼。
突然“砰!”的一声响起,其中一个变异的降临者那滚圆的身体像是熟透的石榴一样炸开了,长满青蓝色鱼鳞的皮肤开始从他鼓胀胀的头顶上方裂开。
接着那皮肤开始渐渐卷曲起来,大部分已经剥离了他的身体,露出了皮肤底下红彤彤的肉体,看起来就像是一根被剥开皮的香蕉。
“砰!砰!砰!”
炸裂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那些变异的降临者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接二连三地炸开了,他们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过来,还来不及惨叫,就这样没了命。挨着他们旁边的人全被溅了一身黏腻的血液。
那些水手见了手舞足蹈地朝那一地的狼藉走了过去,像是辛苦耕种的果实终于能采摘般,他们兴高采烈地把那些人身上青蓝色的皮扯下来收走了。走之前他们还把船厅打扫得干干净净。
除了谢凉和施小银没事外,其他人都发起了烧:吃了肉糊的人高烧不退,全身通红;没吃肉糊的人则发着低烧。
夜晚降临时,那几个吃过肉糊的降临者全身烧得通红,他们疯了一样横冲直撞地跑到甲板上,嚷嚷着要喝水。
他们看见水就往身上倒,水接触到皮肤时竟还冒起了白烟,仿佛他们身上的温度极高一般。
没过多久,他们就死在了甲板上了,那尸体还红彤彤的冒着热气,就像被煮熟了一样。
施小银看着甲板上死去的人干哑着说:“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掉。”
谢凉看施小银的脸颊有些微红,担忧道:“低烧的那些人体温还在逐渐上升,你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你这麽问,我还真觉得有点热热的,得赶紧想办法出去了。”
“我们不是一直在想办法吗?”
“这倒是。”
“你看那边。”谢凉指着远处的海天交界处说。
那里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阴影,但却能隐约看得出那是一座岛屿。
“是那个岛吗?”
“应该是,就是不知道这船上有没有那少年喜欢的东西。”
施小银看着他说:“我们有一个很漂亮的新娘,我想那少年会动心的。”
那些新娘也是命苦之人,谢凉不知道该说什麽,便没再吭声。
沉寂的夜晚很快过去,天际泛白,布满礁石的岛屿就在眼前。
昨天夜里又死了几个人,至今为止,原先的三十几个降临者死得只剩七八个了。
胡萝卜高烧烧得已经起不来身,胡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还能起身走动。
施小银也发起了低烧,除了谢凉,活着的几个人都在发烧,就像瘟疫一样彼此传染,谢凉很奇怪为什麽就自己没事。
轮船已经靠在了岛屿边上,此时的海面上一片沉寂,没有丝毫波澜。
施小银有些恹恹地对谢凉说:“那个漂亮的新娘死了,我昨夜看到那些人鱼把她丢进了海里,那个两个纸人也被一起扔了下去,她们都消失在了海底。”
“嗯,作为祭品的新娘没了,船舱里的那些东西算不得宝物,只能见机行事了。”谢凉说。
施小银看起来有些自责和懊悔:“也许我们的主线任务是保证那新娘活下去。”
“怎麽保护?你不是说她咳得很厉害吗?这船上也没有治病的药啊,况且降临者中有不少身体强壮的人,如今都病的病丶死的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谢凉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接着说:“那少年根本从头到尾就只想着报复。”
“我们的线索就只有一个‘祭’字,我想不出来其他的可能。也不知道那些人鱼水手,在这艘船中扮演着什麽样的角色?”
谢凉突然像想起了之前的一个想法:“如果这些人鱼扮演的是少年的奴仆呢?它们吃了从船上抛撒下来的少年的骨渣,受到了他的诅咒,之後他驱使这些人鱼展开对那个村子的报复,包括传播瘟疫丶索取钱财。”
“如果真是这样,它们肯定也想摆脱诅咒获得自由,它们跟我们可能是同一边的。”
“呃,很有可能。”谢凉说。
施小银没再说话,而是低下了头,像是在思考着什麽。
半晌,她突然像是想通了什麽一般,擡起头来朝谢凉露出了一个大大的丶莫名其妙的微笑。
谢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