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利的车库里汤问程等了半个小时,张全去了楼上跑了个空,又连忙下到B2车库探头进去对汤问程解释:
“他们法务那个…那个唐经理说宝宁少爷今天提前半个小时下班了,我估摸着是不是饿着了?身体不舒服回去了?”
张全要打马虎眼,总是话里话外要给顾宝宁提前开脱。
明明中午老板吩咐再送一份爱心便当去二组,还刷刷刷写了几个字搁在里头。
张全偷看了,里面写着四个字:接你下班。
挺恶心的。
偷看这件事他做得恶心,偷看来的这四个字也有点儿恶心…
但张全想着得尽职尽责做好狗腿的本分,老板心里在想什么他总要知道得一清二楚才好行动。
这四个字刻在了张全心里头,想着肉麻归肉麻,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虽然也不知道他们俩这场雨是怎么下的,怎么从滨城回来就跟新媳妇闹别扭了似的?
张全躲躲闪闪拿出手机,“我问问宝宁少爷吧,指不定去急诊了……”
汤问程把手机朝他晃了晃,张全才闭嘴。上面是顾宝宁发来的消息——不用接我,我跟我哥回家吃饭。
寻常顾宝宁没这么有礼貌,都是指名道姓叫韩嘉树的大名。
彼时彼刻的顾宝宁在机车上破口大骂,“操,喝一肚子风!还不如打车呢!”
韩嘉树把人弄回去了,老妈的吩咐要顾宝宁回家一趟,下车后顾宝宁被闷头塞了个蛋糕,是小时候过生日常买的味道,红丝绒味,小姑还记得。
虽然他后来不过生日了,喜欢去酒吧让汪思源找一桌子人陪他玩,尽兴最好,生日的倒数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韩嘉树指着蛋糕让他拿好,“排了两个小时,吃不完我……”
“怎么,你弄死我?”
顾宝宁大咧咧进了顾家的门,蛋糕是韩嘉树黑着脸捧进来的。
小姑父韩原在厨房里忙活做了一桌的菜,顾君兰在阳台上打电话看到顾宝宁之后招招手让他过来。
抱了个满怀,顾君兰仰头挂掉电话打了怀中脑袋一巴掌,因为顾宝宁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不怀好意地挤眉弄眼:“香水?你惹小姑父生气了?不会又要离吧?”
顾君兰拧着他的脸,“说点好的。”
那头韩嘉树进了门,顾宝宁照样鸠占鹊巢搂着老妈不放,眼不见为净进了厨房老爹嘱咐赶紧端菜。
韩嘉树环着手臂靠在门边:“让顾宝宁端,他算哪门子客人,小时候客厅卧室哪个房间他没尿过?”
被瞪了一眼,韩原指着他脑门儿,“有个哥哥样子!你舅妈没少疼你!”
韩嘉树端着菜出去了,就是为的舅舅舅妈已经不在人世了,顾宝宁高中的时候闯祸自己少收拾了?
用着自己的时候叫一声哥,最后还不是和汤家那个走得更近?
白眼狼还坐在对面笑,拿着杯子要他倒可乐喝。
韩嘉树没依他,“让汤问程来给你倒,为了往君荣塞人他都能给个合同了,按我说要星星他也给你摘了?”
这句话张全也总说,顾宝宁起来自己倒了杯可乐,笑得灿烂,“那你低估他了,摘个星星而已,我要什么他不给?”
韩原咳嗽几声不见韩嘉树收敛,顾宝宁挨在姑姑手边轻声说:“我觉得表哥吃醋了,也是,我从小不粘他,这得怪我了。”
韩原很吃惊,拿着杯子想儿子韩嘉树竟然是个人?还会吃醋呢?
仔细想确实很有道理,谁不希望家里的弟弟妹妹能像个跟屁虫?
韩嘉树被气笑了,没跟顾宝宁多计较,一碗饭吃得快噎死也不朝顾宝宁面前的菜夹一筷子,顾宝宁站起来夹了香菜牛肉递到他碗里,牛肉没多少,全是香菜。
“多吃,江百合说你嘴臭,吃点香菜补补。”
“那明儿我也请她吃点,她嘴没见得比我好多少。”
一来一回,以柔克刚。
顾君兰拍桌子说:“没完了?”
才安静,才像话。
顾君兰转头对着顾宝宁问出无法逃避的问题,“什么时候回君荣?对你爸爸妈妈总要有个交代。”
顾宝宁握着她的手不甚在乎,“要交代什么?横竖人走了,我活得自在就是对他们的交代。”
“活得自在?什么叫活得自在,在汤利过一天算一天?汤问程和我们家说穿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他养你图什么?图小时候和你姐姐那点没必要的情分吗?”
顾宝宁看着杯子里的冰可乐,气泡上升、破裂。
他没什么表情,要为自己辩上一句,“他对我好不是因为姐姐,我过去叫姐夫是喊着玩儿的,我从没把他当…姐夫看。姐姐不乐意,我不乐意,他更不乐意……”
他其实不敢和顾君兰对视,小姑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女人,一眼是能洞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