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不缺那个鸡腿,不缺喂饱孩子的一碗饭,不缺用洗衣机的那点电,他们只是想糟践游弋。
糟践他,羞辱他,让他挨饿,让他挨打,让他吃苦受罪,让他知难而退,让他从哪来的就滚回哪去。让他变成一个遇水就会自动溶解的污点,从梁宵严矜贵整洁的衣服上化掉。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梁宵严宁愿不要这件衣服,也要保护那滴污点。
或许该说,对梁宵严来说,游弋从不是华美衣服上的污点,而是贫瘠到只剩下一具坚硬的森森白骨下,唯一跳动的心脏。
他回去找梁雪金对峙,找还有哪些佣人欺负过他弟。
但是当他迈进门时,却看到梁雪金又架起了相机。
原来大费周章地演这一出戏,只是为了像小时候那样折磨他。
“所以你这一年,是去找我妈了?”
游弋年纪小看不清,但梁宵严看得很明白,席思诚这麽做,分明就是给游弋划了两条道:要麽折磨梁宵严,要麽找到他妈妈。
“嗯。”游弋点头。
“还真被你找到了?梁雪金这麽多年都没找到。”
“因为我冒顶了你的名字。”
游弋眼眶潮湿,恍惚地回忆:“我在草原上给每个人说我是那个狩猎队长的儿子,我生了重病,想要见她最後一面,她观察了我三个月才肯露面,一直警惕地骑在马上,手上拿了好多弓箭。”
梁宵严眼底晃动着凌乱的碎光。
“她真的因为我,露面了?”
“对。”
“那你求她回来了?”
“没有。”游弋摇摇头,“我跟她说梁雪金疯了,让她快点跑!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我和我哥的事,我们会自己解决,不要她被牵连。”
梁宵严眉心舒展,欣慰地笑了笑,似乎知道游弋会这样做。
“不是我们,是你自己。”
“你打算自己解决掉梁雪金。”
游弋知道自己这是自不量力。
他们能两天扳倒幕後黑手,是因为那是席思诚那个蠢货,如果换了梁雪金在後方坐镇,即便是他哥哥来了都要被扒掉一层皮。
梁宵严定了定神,察觉到什麽,双眼一点点敛起,定睛审视游弋。
“之前你知道小猪被没了时,为什麽说想用小猪被裹着自己下葬?”
游弋眼神躲闪,呼吸急促。
“我呢?”
“你和小猪被埋在一起,打算把我放到哪里?”
“不想我陪你吗?”
游弋心跳加速,脖子耳後胀得通红。
“是不想,还是不能?”
“游弋。”
“啊!”游弋吓得一哆嗦,差点惊跳起来,被他按回腿上掐着下巴逼问。
“你如果解决不了梁雪金,打算怎麽办?”
“我……我没想那麽多,走一步算一步……”
“你想了,你只是不敢说。”
“我替你说。”
他面色铁青,贴着弟弟的脸,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解决不掉梁雪金,你就打算解决你自己,让他们没法再通过你折磨我,对吗?”
游弋惊惧地瞪着眼。
“原来你回来的这些天,一边追我,一边在做这种打算。”
梁宵严直起腰,和他距离拉远,从牙缝间挤出一丝凉森森的笑。
“你可真敢想啊,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