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宫…在哪里?”
那名军医擡起手来,素白的指尖指向远方。
他指向的,是辉煌与荣光汇聚之处,日月与群星俯首之巅。
数千万骸骨堆积成森白猩红的长阶,极乐世界是孤悬的雪峰,圣洁的净土。
雄虫的王座凌驾于污浊尘嚣之上,被靡靡仙乐丶袅娜薰香和柔媚胴体环绕着,被雪白莲瓣供奉着的神灵…有着一张熟悉的脸庞,清幽的雪发流泻如瀑,紫罗兰色眼瞳温柔得诡异,萦绕在他发间的云雾化作虚拟的银河,带来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所有生物都只是跪伏在他足底的尘埃。
“……宝宝?”
瑭怔怔地呢喃出声。
雪栀看见了他,那微笑温柔但空洞,缺乏往日的柔情,视线轻飘飘掠过,没有半点停留。
奢靡朦胧的香氛中,一名面容模糊秀美的雌奴俯身揽住了雪栀的脖颈,眼神黏腻拉丝,湿红的唇间含着一颗鲜红的樱桃…其实是一颗猩红的眼珠,像从喉中吐出心脏一样,试图献祭爱意。
雪栀侧着脸,颧骨弧度优美而迷人,他慵懒地张开双唇,赏赐似的…接受雌奴的哺喂。
下一秒,他的脑袋就被粗暴地砍成了三截。
浓稠血光如同骤降的暴雨,从断裂的颅骨中喷涌而出。
螳螂浴血而立,柔白美艳的面颊被鲜血浇透,那双猩红的眼瞳里蓄满血丝,平静而阴鸷。
“你是我的宝宝麽?”他轻柔又甜腻地开口。
那声音…沙哑又柔软,带着性感的烟嗓,如同湿热的海藻在洋流中厮磨,软腻的喉舌摩挲声甜津津地发出来,像是害怕惊吓到孩子的丶按耐着怒火强装温柔的母亲。
“你不是我的宝宝呀…”他轻声细语着,声音渐渐拔高,“你怎麽能用他的脸呢?”
他的眼瞳缓缓睁大,一串“咯丶咯”的虫鸣声在他的喉头疯狂地震颤着,近乎撕裂地挤出来:
“你是谁,你有什麽资格,你怎麽胆敢——用他的脸?!”
在薄纱似的云雾中,“雪栀”幽幽地转过脸来。
他的脑袋活像被撬破的罐头,头盖骨被掀起,露出平整而浓白的大脑剖面,另一道刀口则横跨过笔挺的鼻梁,将他的眼睛和前额齐齐削去,再从鲜血淋漓的断面里翻出数十排浓密雪寒的鲨鱼牙,鬣狗獠牙似的参差不齐,下面的鼻尖和嘴唇则是完整的,甚至还在优雅地微笑,宛若杀不死的邪神。
“妈咪,我就是你的宝宝呀。”
他叹息着说,从断裂的脑部流下鲜红的血泪来。11灵379,68‘21老阿-姨稳-定群更新
“你让我好痛啊…妈咪,好痛啊,我的脑袋掉了,脑子都露出来了…妈咪下手好狠啊…”他无辜又荒诞地鸣泣着,纯净空灵的声音染着甜腻的血,“妈咪像对待别人一样对待我呢…扯断四肢,砍断嵴骨,吃掉脑髓…像吃掉其他虫子一样,想要吃掉我……”
“不…我没有…”瑭咬牙切齿地反驳,“我没有!”
“怎麽没有?果然妈咪的爱…都是骗人的吧?”
那鬼魅似的声音,仍却在瑭耳边重叠回响,宛如恶毒诅咒:
“不然,妈咪怎麽会——想要杀掉我呢?”
“啊啊啊啊——!!!”
瑭发出几近崩溃的尖叫,骨镰近乎狂乱地噼出去,恨不得将对方一刀两断!
下一秒,他猛地睁开双眼。
惨白的强光陡然杀进了他的视网膜,让那两颗爬满血丝的眼球猛烈震颤,无数团淤堵的血斑在眼珠中疯狂悸动,瞳孔都死死地缩紧了,如同一线纤细而危险的蜂尾针。
“……血压持续下降至70-40,心脏起搏剧烈,心率为130次分钟…正在补充复苏药剂,注射生理盐水,氧饱和度下降至84%……”
“……氧流量增加供给至10毫升分钟,呼吸频率加快至35次分钟,开始低剂量泵入去甲肾上腺素,电击除颤装置准备……”
“……心律失常严重,除颤装置调节至300焦耳电流…400焦耳电流……”
伴随着冰冷的机械音,激烈的电流声在骨肉的罅隙里猛烈碰撞,发出巨声震响。
那是座巨大而惨白的手术室,插满输液管的治疗舱如同一只肥硕的猩红茧,悬浮在无影灯下,是一张血淋淋的刑床,新鲜血液堆叠在凝固的血迹之上,触感像疙疙瘩瘩的玻璃渣,或者干涸的河床。
研究员聚集在治疗舱前,活像纯白的屠夫,复眼繁密地拥簇着,将一些稀奇古怪的器械插进来,这些在研究所都罕见的高档货,被不计成本地提供——
像剖腹産一样,那些钢铁节肢扯开了瑭的颅骨,从胸骨到腹部尽数剖开,腹腔的位置是一个血淋淋的窟窿,露出里面的红肉白骨,脏器还在无知觉地蠕动,他白皙的喉管也在一抽一抽地痉挛,那两团莹润裸露的小乳在疼痛中发颤。
剧烈的疼痛让麻醉剂不再起效,无数支玻璃管摔碎在地板上,机械节肢往每截嵴椎里都埋入了细密的银针,缝补螳螂叛逆的反骨,再挪开暖烘烘的脏器,露出娇小红润的子宫,显然发育不完整,一根细蛇似的导管将针尖插入一旁的性腺,穿透粘膜,挺进复杂的毛细血管间,往那枚拇指大小的温热腺体里注入寒冷的水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