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
被母亲泄愤似的撕扯着咽喉,他却依然自如地揽着母亲的嵴背,哄小孩一样轻拍。
“我知道妈咪心里还生着气,”他轻声道,“我又跑不掉,妈咪可以吃慢点呀。”
忽然,一声骨骼断裂似的脆响在他耳边响起。
当然,母亲并没有斩断他的脖颈,那声音在一片静谧中格外刺耳,是从玻璃房门口处传来的。
雪栀猝地掀起眼帘,雪白的眼睫在暗光里荡开一片流光溢彩的玻璃色。
大片淫靡惨亮的莹绿洒进玻璃房,塞纳站在门前,双眼大睁,看起来茫然丶警惕又困惑。
莫约十分钟前,塞纳收到玻璃房的消息——他可怜的母亲似乎睡得不安稳,各项指标显示瑭似乎陷入了一场荒诞而虚妄的梦魇,因此塞纳想着安抚母亲,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
昏暗的环境让柔弱的雄虫看不清楚玻璃房内的景象,只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重叠在病床上。
雄虫从来都是傲慢且短视的动物,塞纳的第一反应就是——有胆大包天的雌虫想要刺杀母亲,于是他恶狠狠地向前一步,刚想怒斥出声,却又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後,忽然僵住不动了。
血,浓稠的血,被黑暗浸透的刺眼而猩红的血,铺满了整张雪白的病床。
床上的薄毯皱成了颓靡枯萎的血玫瑰,大簇大簇地拥簇在病床上,仿佛糜烂的血肉交媾的花海,漂亮的母亲双腿交叠,曲线窈窕,从破碎的被褥下露出纤白的小腿,却将脑袋埋在另一人的怀里,某种极其饥饿的吞咽声在屋内“咕咚”丶“咕咚”地诡异回响,像是蜂後在迷醉地啜饮蜜浆。
他背对着塞纳,浓密漆黑的长发沿着那片纤薄透白的嵴背,如同一条湿冷的黑蛇,旖旎而懒倦地向下流淌,然後在腰间的位置,被一双苍白到刺眼的手掌陡然截断了——
塞纳心头一跳。
在那片阴暗而情色的氛围中,他的视线沿着那双手…缓慢而不可置信地向上移动。
与此同时,那双手的主人蓦地动了。
那简直是屈尊降贵的丶一个优雅而颇具怜悯意味的倾身,一张熟悉又陌生的,圣洁完美到灼痛眼球的脸庞…从浓腻血腥的黑暗里缓缓浮出,笔挺的鼻梁将光影的明暗一刀两断地割裂,那双幽紫色的眼瞳阴冷地沉在阴影里,下半张脸则光辉璀璨,映着惨白的雪色,一如光明本源。
他微微翘起嘴角,笑里却透着冷酷的恶意,对着塞纳轻轻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动作宛如魔咒,塞纳细瘦的喉结上下滚动,想喊,却怎麽都喊不出声音来。
强烈的恐慌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头脑。
他努力调动全身的力量,试图挪动脚步…只听“哐当”一声,他的後背猛地撞上了玻璃门边缘。
“……”
螳螂美人酣畅的啜饮声顿时停下了。
死寂之中,伴随着骨骼扭转的细微“咔咔”声,瑭一点丶一点地转过脸来。
准确地说,那并不是“转”过脸——
瑭只是懒洋洋地往後一仰,就被雪栀轻笑着揽住了那截柔韧的腰身,活像一场颇具表演性质的下腰,美人的天鹅颈延展出一线皓白而优美的弯弧,脑袋就已经颠倒过来,浓黑如瀑的长发泻下,那双倒过来的鸽血红眼睛则直勾勾地盯住了塞纳。
那模样…宛如烂醉如泥的贵妇,嵴骨酥软得像蛇,只有被人绅士地揽着柔若无骨的细腰,才能勉强支着身子丶慵懒地擡起眼睛来看人。
视线相交的瞬间,一阵毛骨悚然的恶寒瞬间涌上塞纳心头。
就像被毒蛇盯上的小老鼠,基因里深藏的恐惧被瞬间激活。
在瑭那张明艳的脸庞上,尽是娇纵而烂漫的笑意,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坏孩子,他柔软的唇瓣拉成一个极为肆意夸张的弧度,露出皓白森寒的獠牙,衬着满嘴的猩红,这位年轻的母亲活像一位刚吸嗨了的吸血鬼新娘,浑身的嗜血细胞都亢奋到了极致,袒露出残暴又凶煞的动物性。
“来玩个最经典的狩猎游戏吧。”
塞纳听见了雪栀的声音,那声音轻柔而低哑,就像是在讲什麽浪漫的童话,满溢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温柔:
“现在,你可以开始逃了。”
我开学了超级忙sorry…久等了…
下章是塞纳的风光大葬,但我最近没办法保证定时更新,只能努力在闭站前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