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自然也要得到一个平稳着陆的结果。
就像现在。
“昨天我回去之後,就想着今天一定要反问你一个问题。”周然垂眸,视线落在置于小腹的丶那双指尖交错相扣的手上。
“我想问,负责不好吗?在感情关系里,负责本身就是很重要的”
“扪心自问,其实我生气有一部分原因是。。。。。。”周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因为你说的是对的。”
褚晋:“。。。。。。”
“我不能完全否认,所以我只能找一个借口来自证这种心理的合理性,负责是对的,负责能带来持久的忠诚,这恰恰说明我们很稳定。”
从昨天突然萌生‘如果真的不合适就就算了’的想法後,周然就有一种後怕。
她的这种想法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那一念,好像真的和褚晋分开也可以。
责任并不能带来持久的忠诚,没有爱的责任只会带来持久的消磨,直至最後,一拍两散。
她很庆幸,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她又很庆幸,在反复思想之後,仍旧觉得她想要和褚晋继续走下去。
“我觉得我们挺像的,以前。”周然笑了笑:“性格啊丶生活习惯啊丶笑点啊,所以觉得和你在一起也挺轻松的,但後来发现,其实太浮于表面了,我们都没有一起真正生活过,还没有那麽深入的去了解彼此。。。。。。”
“甚至就为了这麽一句话,要费那麽大劲的吵个架。。。。。。”周然叹了口气:“尤其你还是这麽个性子。”
周然没有直接说出来是什麽性子。
但褚晋知道自己是什麽性子。
“你对我来说,很重要。”车子已经缓缓驶入褚晋所住的小区,在停车位上稳住。
只有等车停下来了,她才能真正心无旁骛地说自己的心里话。
“我很怕这种喜欢与你对我的喜欢是不同等的,这麽说,并不是觉得我想我的付出与我的回报同等,而是怕我这样的喜欢于你来说太沉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有压力。”
“你跟我说你的生活,跟我说你的父母。。。。。。你那麽优秀,大家都喜欢你,我总觉得这样的自己不足以支撑你的喜欢。”
“但。。。。。。”褚晋将头伏得很低,低到快要抵住方向盘:“但就算是这麽一点喜欢,都让我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周然呼吸微滞。
“真的。”
“你喜欢警察吧?”褚晋苦涩地勾了勾唇角:“这种心情我从来没有说过,但其实我心里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这重身份像是滤镜,让你对我有好奇,让你对我感兴趣,让你觉得我是怎样怎样的人。。。。。。一开始是这样的,甚至到现在我都还有这样的庆幸,但另一方面,我又很害怕,我怕你总是带着滤镜看我,觉得我应该是怎麽样的,然後在认识到我真正的那一面後就不喜欢了。”
“我不算一个好警察,因为我的初心并非是要去一个教科书上的好警察,我做警察只不过是因为我父母是警察,带着一种审视的心态,去体验他们的人生,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麽,以至于连他们的孩子丶他们的家庭都可以放弃。”
“很恶劣,这种目的。”
“我时常觉得自己活着没什麽意义,因为我为自己赋予的意义本身就让我觉得没有意义,没有信仰,站不住脚,一击就碎,这个时候责任这个词又跳出来了,用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拿着薪水,履行职责就好。。。。。。”
“後来你出现了。”
“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有次我们出警,一个高中女学生因为被校园霸凌要跳楼,第一个发现并报警的那个孩子是她的同班同学,也是一个女生,这个事我跟你说过吧?我还说那个报警的女生声音跟你有点像。”
周然点头。
“後来你跟我说,如果是你,你也会跟那个女生一样报警,会拼了命劝解,以後还会跟那个被欺负的女生做朋友什麽的。那次给我的触动很大,说实话,在此之前我们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我都没有那麽触动,甚至遇的多了,就习惯了,麻木了,甚至冷漠。。。。。。”
“但那次,我就很突然地联想,如果那天,被欺负的不是素不相识的孩子而是你呢,我要怎麽办?”
“如果今天上当受骗的是你的父母呢,怎麽办?如果今天走失的老人是你奶奶呢,怎麽办?”
“今天这个孩子没有因为校园霸凌自杀,那她父母就会等到一个完好无损的女儿回家;今天劝阻了一个因为上当受骗要把所有资産投进高利贷的人,那可能就挽回了一个家庭的悲剧。。。。。。当我把这些事与你连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再是一台机器,我所做的事,意义那麽重大。。。。。。”
“因为我会想到你。”
“想到你,我就想到了很多和你一样美好的人。”
“都需要我的保护。”
于是我忘记了很多痛苦。
不再陷入到那个自私的自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