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啪嗒”一声。
血珠落地的瞬间,被囚在血滴里的雄虫信息素轰然炸开,如同一缕被暴风卷走的鬼魂,在即将被撕裂之际,将哭嚎凄厉地冲进了池的鼻腔。
没等池的头脑反应过来,他的手就已经猛地伸了出去:“这是什麽?!”
恺并没有拦他。一三九·肆9,肆陆三一'稳>定更肉闻抠抠》裙
本就松垮的手提箱被池猛力一拽,便像一只撑得肠满肚圆的肉袋子,“噗呲”一声爆了开来。
然後,一幅血腥到刺眼的画卷陡然撞入了池的视野。
藏在手提箱里的,被极其细致地擀平了,折叠着,像画卷或者纺锤一样一圈圈旋转着整理好了,塞进腹腔一样猩红糜烂的箱体里的东西——
是一层薄薄的人皮。
就像被压扁了然後塞进袋子里的罐头,虫类的残躯…那些器官丶骨骼丶肌肉和脑浆,被压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烂泥,用那层抻拉到极致的丶半透明的白皙皮肤艰难地兜住,一层的厚度不过几毫米,如果将它挂起来…必然会像少女的纱裙一样旖旎地随风飘荡。
浓墨重彩的血腥犹如油画上斑斓绮丽的色彩,在雄虫白腻的肌肤上,构成一幅狰狞丶妖异又森然诡秘如地狱的画卷。
在他破碎的血管里流淌的…尽是腐臭漆黑的淤泥,和颓靡璀璨的黄金。
池猛地擡起头来,眼瞳悚然地缩紧了。
恺笔挺的腰杆纹丝未动,眉眼冷峻又安静地看着他。
黏腻,酷寒,沉静又凶煞到极致…就像一只潜伏在死亡沼泽里的食人鳄。
一旦发现了他的秘密,你就别想着活着离开。
“我说过了。”
恺扔掉了手提箱,仪态完美地丶冷硬且傲慢地戴上了手套,精准得就像解剖前的消毒,或者洁癖的恶魔在餐前的清洁礼仪——尽管那双手套早已浸满了刺眼的猩红。
他冷冷地说:
“有人弄了些烂摊子,喊我来收尾。”
在静静播放着的监控画面里,暴乱的烈焰映着浓烈腥臭的黑烟,几名虫卫在前往雄虫保护协会的路上惨遭射杀,一座浮空岛屿燃烧着坠向大地,狂怒的风暴和耀眼的闪电撕裂了漆黑的夜空,密密麻麻的帝国集团军披甲挂帅,威严得如同绵延数万里的钢铁长城,将雄虫们的安全区置于蛇鳞般重叠阴冷的鳞甲之下,入眼尽是漫山遍野的……森寒的银霜。
所以,连塞伦之前收到的“池”的消息都是假的,或者一部分是假的。
帝国的紧急军备被迅速调动起来,这座狂热的战争机器一旦开啓就只会燃烧到玉石俱焚,但那些执掌武装的军雌并不是塞伦的心腹,也不是雄虫保护协会的军雌,而是像恺这样的高阶雌虫的部署……以保护为借口,以忠诚为理由,将所有意欲反抗的异己清除,再将所有雄虫彻底封锁在安全区内,就像被拴上绳子的狗。
所以,塞伦派出去的势力全都被“清除”干净了。
塞伦死死地盯着监控影像,指节紧绷到青白狰狞。
他显然还没从急转直下的局势里转过弯来,又听有人在他耳侧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于是就像受惊一样,塞伦猛地擡起头来,眼瞳随之微微一缩。
就在他面前,时绮…将一只苍白而劲瘦的手掌覆在了自己温文尔雅的脸上,然後就像活活剥下猎物的皮毛一样,缓缓地撕开了自己的脸庞。
浓稠恐怖的血光瞬间喷涌而出,背景音是贵宾们掌心里的酒杯纷纷爆裂的脆响,染着幽蓝色酒浆的玻璃炸成一簇簇璀璨耀眼的烟花,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一场声势浩荡的交响乐。
光怪陆离之中,时绮的整张脸皮就像蛇蜕一样被撕下来,黏滑的肌肤丶骨肉与血浆藕断丝连,猩红的血珠密密匝匝地从撕烂的脸皮下溢出,浓腻得像是被人泼了一杯热红酒,一张雪白的丶洁净无暇到触目惊心的俊美脸庞……从那片腥浓黏腻的血色里暴露而出,就像破茧而出的雪蝶。
那只顶着时绮脸庞的雄虫……居然是雪栀。
塞伦狭窄的竖瞳犹在抖颤,就见雪栀不带任何温度地笑了笑,将一枚小小的丶还沾着黏膜血丝的生物芯片,展示似的,拿到了他眼前。
聪明如塞伦,仅仅看了一眼,就差点震怒地沤出血来。
那枚芯片……与砂当初为了刺杀鬼餐而植入牙根的记忆芯片,没有丝毫差别。
这就是雪栀被他们送进了极乐宫,经历了数十轮连脑皮层都被搜刮得彻彻底底的洗脑,却依然能记得瑭的原因。
从始至终,自诩高明的雄虫都被螳螂宛如无头苍蝇般戏弄。
这张精密的蛛网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布局的?
从金的反骨被血淋淋地镇压,却甘愿用性命换取战友的一线生机开始?从砂耗尽毕生心血制造出记忆芯片开始?从一场被轻易煽动起来的丶混淆视听的暴乱,从战颅往粟体内植入纳米机械开始,亦或者从恺暗中滋长的异心开始?
还是…从瑭违背重回虫群的天性,在荒漠里捡到那枚柔软如雪的虫卵开始?
一簇幽灵般诡秘的银蓝浇在塞伦眼上。
他的眼瞳晦暗地闪烁着,思路却陡然畅通。
还有…中央研究所的首席专家洛,看似拒绝了瑭抛出的橄榄枝,实则与瑭暗中勾结,将虫群遍布各地的研究所防火墙密钥作为训练集,供战颅在一秒钟形成数千万次叠代记忆,于是只需要将一只训练好的机械小虫送入神秘的母神研究基地,就能将这座孤悬于虫网之外的信息孤岛彻底掌控。
幽蓝的影像仍在残忍地播放——瑭素白而柔软的身体游进了地下管道,猩红的唇间咬着一枚只有可能来自中央研究所的基因炸弹,犹如一条衔着珍珠的水蛇。
他将炸弹安置在基地的核心反应堆上方,在定时炸弹的倒计时灯幽幽亮起後,又往这枚冰冷凶险的炸弹上笑盈盈地落下一吻,活像塞壬在掏空猎物的胸膛,剜出鲜嫩的心脏来品尝之前……先在猎物的唇角赏赐一枚缠绵悱恻的丶湿漉漉又血淋淋的吻。
塞伦的眼睛渐渐充血,几乎要滴出血泪来。
这怎麽可能?
那些不起眼的丶可以被轻易踩死在足底的丶从未被金字塔顶端的权贵们正视过的贱奴——
竟能以同伴的血泪和尸骸为柴薪,让仇恨的歌谣像野火一样汹涌燃烧起来,从尸山血海里狰狞地杀出一条熊熊燃烧的血路,摧毁雄主金碧辉煌的圣堂,烧毁权贵奢靡腐朽的宫殿,把神明从云端的王座上狠狠拽下来,用野蛮的獠牙和利爪撕成碎片。
这场野火以毁天灭地之势袭来,不把这座漆黑畸形的世界活活烧穿……誓不罢休。
妈咪终于要吃一顿饱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