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恐怕…真的要永远困死在这里了。
黑寂里只能听见他和塞纳细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塞纳艰难地挪动着身子,将温热的脸颊轻轻贴上他血肉模糊的手掌,像幼猫一样可怜兮兮地蹭了蹭,又小心翼翼地问:
“妈妈,你还带着许愿瓶吗?”
熄从黑暗中猝地睁开眼睛。
许愿瓶。
那是双生子在满岁生日时赏赐给他的礼物,只要打开许愿瓶的瓶盖,拧动里面那只晶莹剔透的紫水晶千纸鹤,使用者的基因序列被检测为正确,就能向虫群发出求救信号,无论身在何处,帝国的救援队都会紧急赶到——
这原本是雄虫专属的服务,被奢侈地赏赐给他,是双生子赋予他的…一次救命的特权。
熄扯散了衣领,一线明媚的光亮便从黑暗中荡出,凝在他雪白莹润的胸脯上。
他看着那只晶亮的许愿瓶,缓慢地翘起嘴角。
那笑意……却如冰霜般寡淡冰冷,阴恻恻的,暗含着洞悉一切的戏谑与孤冷。
“把我流放到猎宴的游戏区域里,是塞伦的主意吧?”
他慢悠悠地丶温声细语地说:“塞伦那孩子,真是心狠手辣,他操纵的骑兵还在外面游荡,这场黑雪也必然不可能停歇…这样下去,我们都会饿死在这里。”
说到这里,他轻飘飘地笑了一声,阴柔的眉眼舒展开来,显得曼丽又慵懒:
“你们不就是想逼迫我使用这只许愿瓶,向你们求援…向你们屈服麽?”
“没有…没有,不是这样的…”
塞纳近乎惶恐地跪倒在母亲身边,用那两瓣湿冷枯涸的嘴唇…去努力亲吻母亲的双唇,试图祈求母亲的怜悯与宽恕,就像他曾经祈求母亲给予他乳蜜时一样。
“那都是塞伦的主意,”他哭噎着说,“原谅我,妈妈…我不想要这样的…”
“嘘…嘘…”
母亲温热的手指轻轻地按在了他颤抖的唇瓣上。
“你知道麽,塞纳?”熄的嗓音里透出无限的柔情,“你来到队伍里的时候,哦…你那时候还叫‘蓝’,大家都默认…把你当作小队的储备粮呢。”
塞纳的眼瞳缓慢地睁大了一些,细窄的瞳孔在细微地抽动。
“这是虫族古老的生存智慧,弱者就该被淘汰,化作供养强者的养料,”他看到母亲温和地弯着嘴角,“只不过,再柔弱的雄虫也会被虫群供养起来,才逃脱了这条铁律。”
“你瞧——”
熄微笑着说:
“我杀掉你,吃掉你,说不定还有机会,从黑雪和铁骑的包围里逃走——”
塞纳的手指惊惧地绷紧了。
只听几声清脆的“叮丶叮”碰撞声,那只许愿瓶被母亲随手抛开,闪烁着剔透荧光的瓶身如精灵般轻盈灵动,坠落进了更深层的丶难以企及的黑闇里。
“乖宝宝,你想活下去吗?”
母亲握着他的手,将一把小刀轻柔地塞进他手心里,温柔缱绻地说:“也是一样的哦。”
“杀掉妈妈,吃掉妈妈,你就能活下去——”
第42届猎宴的录像带至此,戛然而止。
空荡的银幕上,倒映着瑭湿润的丶苍白而泪光闪烁的脸庞,红眼睛里饱含着悲悯与苦楚。
他迫切地望向战颅:“然後呢?”
“後来的事情,你们应当已经知道了。”战颅说。
塞纳不想死,也不可能死,他用尽最後一点力气释放了雄虫信息素,亲手割断了母亲的咽喉。
一切本该如此,就像一场讽刺又阴郁的黑色电影。
雌虫只是雄虫生命中的配菜,一只雌虫再怎麽独一无二…也总能找到替身。
第42届猎宴激起了一片小范围的讨论,塞纳不再愿意长大,永远地停留在了杀死母亲的年龄,这反而惹来了虫群更加狂热的怜爱…毕竟,帝国的双翼永远地失去了他们深爱着的母亲,从此成为了没有母亲疼爱的可怜雄子。
瞧瞧,多麽可怜啊…他们虽然享尽了荣华富贵,被无数温软妩媚的雌虫环绕,却永远地失去了爱情呀。
“哪怕深爱着母亲,也终究是自私傲慢的性别。”
一片寂静中,战颅冷冰冰地评判道:
“他们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阶级。”
从周日到周二…一共写了快1w5,感觉已经死过一回了(憔悴
想要亲亲抱抱…不然我就要碎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