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望
这个年过得实在是糟心透了。
张柯从小就孝顺懂事,知道家里不容易,体谅着父母的艰辛,他妈妈很爱他,自从爸爸去世之後,他就成了妈妈的全世界,他希望他能给妈妈遮风挡雨。
可是现在一切都乱了套。
眼下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张柯还没有合适的解决办法,赵孟冬让他先把妈妈的情绪稳定下来,他却没听他的。
他跪在地上,对他妈说他这辈子结不了婚了,他铁了心要和赵孟冬在一起,他没办法爱上女生……
他妈妈足不出户,思想观念保守,哪里听说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气得一天没有吃饭,心都被儿子伤碎了。
这也是这麽多年来母子二人爆发的唯一一次矛盾,关系瞬间降到极点。
大年初二下午,张柯做好了饭,端进妈妈的房间里,他看到床头柜上的早饭还原封不动地放着。
李秀兰早就醒了,她听见床边的脚步声,不想睁开眼睛。
张柯把饭放到床头,小声说:“妈,你起来吃点东西吧。”
他妈没动弹,他以为他妈还和前几次一样不想搭理他,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垂头丧气的。
李秀兰翻了个身,缓缓坐起来,张柯立马往她身後立了个枕头,让她靠着。
李秀兰攥住了儿子的手,仅仅两天,她好像老了十几岁,本来就瘦削的脸颊瘪了下去,气若游丝又无奈地说:“别让妈妈伤心了好吗?”
张柯攥着妈妈的手低头沉默不语,心如刀绞。
过了会,他说:“妈,对不起。”
李秀兰咬着牙擡起手就要打下去,但终究还是不忍心,她气得几乎要吐血:“妈妈绝对不会同意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你爸也不会,你要是不听我的话,那你就走,以後不要回来,也不要认我这个妈!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这天下午,张柯问赵孟冬要了酒店的位置,大冷的天,赵孟冬怕他冻着,说来家门口接他。
张柯说不用,他过去。
赵孟冬在酒店门口等着他,看他从出租车上下来就踩着雪大步走过去。
“怎麽穿这麽少?”赵孟冬说着就把自己的袄子脱下来披到张柯身上。
张柯出门的时候浑浑噩噩的,保暖衣外面直接套了件袄子,这种天气应该要再加件毛衣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子里压着事,他都没感觉到冷。
“哥,”他叫了声,声音沙哑着,擡起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望着赵孟冬,是一副憔悴的神态,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赵孟冬心狠狠揪了一下,把他揽进怀抱,高大的身体替他挡住呼啸的北风,他猜他这两天一定没好好吃饭:“饿不饿?先去吃点东西?”
张柯靠着赵孟冬的胸膛,感受着那里火热的温度:“我不饿,我也不想说话,我只想和你安安安静待一会。”
他即使什麽都不说,赵孟冬也都明白,他揉了揉张柯的头发:“不能不吃饭,我也没吃,陪我吃一点行不行?”
这回张柯同意了。
大年初二,没有多少店铺开门,这附近有一家面馆正在营业,俩人进去一人点了一碗面,张柯说他不想说话,所以赵孟冬就不去同他说些什麽。
因为没人开口,就干巴巴的吃着,张柯没吃几口,便吃不下去了。
等回到酒店房间,张柯像是丧失了全身的力气似的倒在了床上,赵孟冬把空调打高,走过去,躺在他身边,把他搂进怀里。
什麽话都没说,没一会,赵孟冬听到怀里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张柯睡着了。
可是睡的不安稳,像是做着可怕的噩梦,发出难受的呻吟声。
赵孟冬见他脸异常地红,呼出来的气滚烫,摸了摸他的额头。
感受到那个温度,他立马坐起来,把张柯叫醒:“醒醒,别睡了,去医院,你发烧了!”
张柯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他发烧了自己都不知道。
他确实很难受,心里的难受已经掩盖了身体上的,他还是以为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导致的:“啊?真的假的,多少度啊?”
根本不用体温计量,赵孟冬一摸就知道是高烧,他给张柯穿上衣服,带着他去县人民医院。
张柯烧得啥都不知道,脚下步子都是虚的,赵孟冬忙得团团转,带着他挂号,取药,扎针,直到张柯挂上点滴,他才松了口气,热得把袄都脱了。
输液室里人不多,前面有个小男孩也在挂吊水,吃着烤香肠,喝着爽歪歪,整个输液室弥漫着烤香肠的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