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成年……这两个字在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晃悠着,淮夏却突然想不出这两个字的含义是什麽了。
“什麽啊……”淮夏嘟囔着,手里虽然还抓着他的领带不松,可仍然下意识的排斥着面前这人的气味,也不想去摸这个看起来就工整严谨手感僵硬的西装布料。
他是惯爱拥抱那些柔软的运动衣的材质的,可是现在没有啊,哪里可以抱一下……
贾枫毕竟是个有理智的成年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做了几个深呼吸,稍稍退後一步拉开距离。
“你家人电话是多少?我帮你打。”
什麽家人?我还有家人吗……
淮夏似乎听不太懂他的意思,手里抓着他的领带,随着他这动作变向前欺了一步。
“什麽?”
“我是说你先冷静一下。”贾枫一手拿着电话,忍得很辛苦。
冷静一下。
这四个字却在淮夏的脑子里激起了千层波浪,连带着那些与之相关的痛苦回忆也全都翻涌上来。
冷静,冷静……是有谁还同他说过这样的话吗?为什麽这两个字听在耳朵里却这麽疼。
淮夏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那种被丢掉的惶恐丶绝望的黑暗丶无措和害怕顷刻间铺天盖地的涌来。
不想被丢掉,不想再一个人,不想再崩溃一次,不想再痛苦了。
淮夏用力压着面前的人抵到墙壁上,以确定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活着的。尽管心中压抑的沉重,但还是强迫自己不要放手。
“别挣扎了,别犹豫了,放纵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早就没救了。就这样吧,你把自己毁成什麽样也不会有人担心的,也没有谁挂念你的,你的存在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就这样吧。毕竟生活就是一团黑暗,未来就是一片灰暗啊。”
脑子里这莫名的突如其来的尖锐声音似乎把他说服了。
淮夏把额头抵在男人的胸膛里,可却仍然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松开了男人的领带,慢慢的把自己埋到手心里。
不都说好什麽都不用在意了吗,不是就可以自在地往下堕落下去了吗,为什麽还要哭呢?我不知道……
眼泪大片大片的溢出指缝,在贾枫的手指搭在他肩膀上的一瞬间,他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浑身一颤,猛地推开了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淮夏不住地向後踉跄退去,直到後背狠狠地砸在对面的墙壁上。他慌张地无措地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心里那种罪恶感简直要将他撕碎了。
人为什麽要活着?都活成这样了还有什麽活下去的意义。还活着做什麽……
这样的想法狂乱地占据了他的大脑,淮夏顺着墙双腿无力的倒下去,整个人都跪在地上。额间砸在一块尖锐的小石头上,脊背发颤的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贾枫被他吓了大跳,猛得往四周看去,又张慌地看看地上明显情绪失控的淮夏,一点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只慌慌张张地跑出去了。
……
今晚的风真的很冷,冷的淮夏觉得自己可能会冻死在这里。血干在了额头,这一会儿疼的像是被昆虫用尖利的口器撕裂开一样。
他用手碗撑着地艰难地坐起来,无力地後倚在墙上。然後一擡头,就看到了江畔。
江畔似乎已经对面的街口站了很久了。
这一瞬间,淮夏清晰地看见有谁把他凌迟掉了。心脏一点一点的撕裂开,殷红的血猛得喷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