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馀生穿着校服跟在身後,馀生今天没戴帽子,一头很精神的短发,手里拿着烟,程盼觉得还是他最夺目。
被簇拥的那个女孩儿回头看着他:“馀生,我们直接去唱歌好麽?”
馀生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女孩儿笑着走过来拿掉他的烟:“吸烟有害健康,你答应我的,要少抽!”
“我有点儿饿。。。。。。”馀生这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那女孩儿扯着他的校服:“快走,晚了包厢抢不到!”
他们聚会的地方是一处很高档的会所,不是他们这个年纪消费得起的,程盼在隔壁开个包房的心思,看到价目表的一瞬间结束了。
他在门口蹲下,明天就回去了,再见见也不太过分。
他以为会等很久,半个小时後,馀生就气冲冲出来了,怀里抱了个。。。。。。白色晴天娃娃。
程盼起身跟在气愤的馀生後面,馀生烦躁的边走边踢路边的石子,路过一座桥前,馀生停了下来,黑夜将他的身影遮住,程盼听见肚子“咕噜咕噜”叫声,然後馀生低声笑了笑,扬手在空中比划了个投篮的动作,接着是娃娃坠入垃圾桶声。
完美的弧线。
馀生藏在黑暗里,继续前行。
手机提醒车次即将出发,请提前赶到高铁站候站的消息时,程盼已经跟随馀生到了一条街巷,馀生站在一个面摊前,左顾右望,最终继续朝前走去。
程盼上前把兜里所有的钱和手机里的馀额付给老板,指了指馀生:“我弟弟,跟家里闹矛盾了,他如果待会儿回来,老板。。。。。。”
“我明白,”老板一挥手,“明白。”
程盼回头望向馀生,灯火阑珊处,他该回家了。
程盼坐上车,沉沉闭上眼,脑子里不知道是什麽,是那个女孩儿,还是馀生对着他凶狠的模样,还是他扔掉怀里娃娃时,颤抖了的肩膀。
他只知道最後变成了,馀生回到店里,狼吞虎咽吃面,喘的还一直看着老板说“谢谢。。。。。。谢谢。。。”的脸。
这一趟旅行过後,程盼忘记了很多事,脑子里很多人的身影笑容也渐渐模糊。
他甚至不知道大蛋儿和小娃什麽模样。
他去交了新朋友,很意外,很奇怪,是他主动的,他想这麽做。
只是吴星比他还像棵树,于是两棵树,偶尔看着人间。
这样的关系,直到一天,吴星的流言被一个刚升初一的人传至满校。
野种,私生子,强|奸犯,变态的儿子。
这棵树,仿佛连最基本的汲取水份都不会了。
程盼只好,多陪陪他。
而吴星,也一直都,陪着他。
初三那年,吴星和他去了城里的大寺庙。
吴星求了一串幸运手链,他笑着说要给妈妈。
程盼也求了,他只求了唯一想求的。
程盼在寺庙里,极致虔诚的拜了三拜。
出殿,吴星就问程盼:“你求的。。。。。。他吗?”
程盼点头。
吴星说:“可他已经。。。。。。不太记得你了。”
“没关系,”程盼说,“我只求每天能见到他,无论以什麽身份。”
“你甘心,只做朋友吗?”吴星盯着他。
程盼没回答,半晌回:“我好想见他。。。。。。阿星,我真的太想他了。”
想到。。。。。。他没有一刻,不想念馀生。这数年来——
“那你,求的是什麽?每天。。。。。。相见吗。。。?”
这次程盼顿了很久,答:“不是。”他低下头,他骗不过佛祖,骗不过自己。他。。。。。。
程盼回答:“我求的是,馀生的喜欢。”
他求的是。。。。。。和馀生,永远在一起——
不以朋友的身份。
他竟然,这样求。
吴星也顿了很久,很久很久,他捏紧手中珠链:“程盼。。。。。。”他轻飘飘的开口,“你的愿望会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