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跟我是同类人,你卧室的枕头底下有一本男性杂志,16页右下角有轻微折痕。那是你喜欢的类型?跟我有点像的。”
“你的衣品蛮好,衣柜最左边的运动衫,你穿得蛮好看,我就不适合了。”
“晚上8点西竹林,你来好不好?”
“我等你。”
章叙人都麻了,他眼睛微微一睁,出现了活到现在从未有过的毛骨悚然,下一秒又全湮在程博然不留馀地的转身离开中。
他还未回神,有个扎俩麻花辫的小女孩蹦蹦跳跳跑来,看见桌上的花,圆月似的眼睛亮得像灯泡,问:“大哥,这朵花可以给我吗?!”
章叙惊醒:“我……”
“谢谢!”小姑娘拿了,高高兴兴走。
章叙风中凌乱。
这事让章叙心神不宁。
傍晚,退休老干部对此次文化社团顺利结束发表感言,说了半个多钟。流程走到最後,小朋友们欢声笑语,送给章叙一束绚烂夏日里最蓬勃野气的花。
他很喜欢,觉得人应该像这束花,虽因季节变化而香气不同,但盎然的本质不该变。
章叙收下了,说谢谢。可兴致看上去不高。于是他又忽略到角落里程博然阴狠的眼神。
最後不知谁提议合照,排位不讲究,随心来,小朋友前排一蹲,後面给大人。章叙那会儿还不算大人,也被摁着站在那里。他身边本来是和蔼的退休老干部,可不知程博然从哪里冒出来,悄无声息站在了他们中间。
章叙其实发现了,但长辈未表达意见,他也不好说什麽。
摄影师喊,笑啊!
章叙配合,笑了全程,仔细看,心不在焉。
他总要找机会想跟程博然问几句话,把晚上他单方面莫名其妙的约先拒了,再弄清楚他的目的。可是几圈找下来,一直不见程博然的踪影。
眼见天黑,章国平等章叙回家吃饭,他得走。大门口边灌木丛,章叙给自行车的锁,听到小女孩的哭声。他扒开看,俨然是不久前的麻花辫姑娘。
“怎麽了?”章叙问。
小姑娘先猛地一抖,听到熟悉声音,擡头看见章叙,哭得更委屈了。
章叙瞳仁一缩,见那肉鼓鼓的脸颊上赫然一道惊悚红痕,从嘴角开始横贯到耳朵。
章叙心惊肉跳,下意识擡手要碰,混乱之间又觉得分寸不好。乱中找稳般掏出餐巾纸,往小姑娘脸上轻轻一抹,沾了点红色过来,放鼻下闻,轻微酒精气。
不是血,是彩笔。
章叙松一口气。思来想去,还是只能问,到底怎麽回事?
小姑娘不能说,只会哭。她的状态像被高位者威胁“你如果不听话我就告诉你妈妈”般惊慌,这招对孩子最管用。小姑娘完全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里,问不出什麽。章叙联系其家人,在原地等待片刻。
好像天意使然,夕阳沉到某个角度,折射到路边公交牌,晃了章叙的眼睛。他侧目避开,馀光扫到手边垃圾桶,看见一朵野雏菊。
章叙惊疑不定地将那东西从垃圾桶拿出来。这是一张手工贺卡,野雏菊粘在封壳上,被稚嫩的超大号字体围绕。
【章老师,辛苦啦!】
章叙看贺卡,再看看小女孩,如果仅仅到此,那这感谢温馨可爱。可令人刺目的是,孩童巴掌大的贺卡上,有一只成年人充满恶意丶嫉妒的脚印,他将野雏菊踩得稀烂。
章叙浑浑噩噩回了家,没吃饭,进屋锁门,倒头就睡。章国平担心他,敲门喊。说了什麽,章叙听不见,他耳膜好像被蒙了空罐子,只剩轰隆回响。同时程博然的话于脑中循环,一股反胃的恶气後知後觉喷涌。
章叙吐了,吐不出来,胃里没东西,纯干呕,真难受。他趴马桶边睡着了,听不见雨和风声,今晚格外安静。
不知过多久,章国平又来砸门。
章叙没睡好,有点烦,啧一声,起来开门。
章国平一看他脸,到嘴边的话换了个调,问:“你怎麽回事?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对,你跟我说实话,惹祸了吗?”
章叙头疼欲裂,不想多说,闭着眼,拧眉问:“怎麽了爸?”
章国平一拍脑门,说:“程博然失踪了。”
“你们两个这段时间都在一起吧?他爸托我问问你,昨天见过他没有?”
章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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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章叙没有滥好人,他助人为乐是顺手的事,见势不对就及时收手了,没想到对方是个有臆想症的偏执狂。这波章老板纯属无妄之灾,给他心理阴影很大的。
下一章这段回忆就结束啦
明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