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叙平静地打断她:“我有什麽义务?”
程思思诧愕,话音戛然而止。
“我看不上程博然,是因为他这个人,”章叙淡淡说:“我认为人与人之间不论什麽关系,坦诚最重要。我很讨厌虚无缥缈且有目的的跟踪丶偷窥丶接近,有话不能直说麽,把我当什麽了?再说什麽喜欢不喜欢的,程博然有那脑子吗?做什麽事情之前先学会坦荡做人——你也是。”
章叙说这话,馀光偶尔扫荡盛小泱。他不确定盛小泱有没有看,脑袋垂很低。
这番话像鞭子一样把抽碎了程博然的遮羞布,程思思忽然激动,擡手指章叙身边这位:“那盛小泱他……”
“闭嘴!”章叙眼睑为抽,面沉阴戾,朝前走过去两步。
这气场过于强盛,程思思微仰头,面色僵白,抽抖得更厉害,她心虚:“我……”
章叙冷冷开口:“程博然从头到尾都不配跟盛小泱放一起比。
-……
盛小泱瞥见程思思惊慌的神色,不知章叙说了什麽,他不好奇。盛小泱只看那背影,肩宽丶腰窄,风将章叙的白T吹得落拓。
他迷恋很久,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章叙转过身来,心情不好,拉盛小泱的手离开。
盛小泱真能记着别人对他的半点好,哪怕是冷硬的半个馒头。
他思忖许久,最後问程思思一句:你要走吗?
程思思行将就木地转头,悲哀地看那破败房子,自言自语道:“我走了他怎麽办?”
盛小泱平静且坚定地反问:你不走你怎麽办?
章叙深深凝望盛小泱,眼底有惊喜翻腾,仿佛梦中山水长出了血肉,期盼与追求从此扎根。
他的理想中人,近在咫尺。
回去路上,各中惆怅一言难尽。盛小泱低头无言,沉默看路。章叙不好明目张胆牵他手,于是装模作样,勾着盛小泱两根指头。
走到一条岔路前,不知该往哪边去,盛小泱求助章叙。
章叙当没看见。
盛小泱想了想,小心试探,捏捏章叙掌心,叫他:哥哥。
章叙心都软出水了,表面纹风不动,故意问:“怎麽了?”
-走哪边?
折腾一晚,黎明前後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天光微亮,太阳要出来了。
章叙目光温柔,“想看日出吗?”
盛小泱一愣,情不自已地点头。
章叙带盛小泱爬山。也不算爬山,就只往上走了一段路,来到半山腰一平地处。那边缘有块石头,两人坐其上。
盛小泱朝下看,见深渊下是翻涌滚起的浪涛。
犹如心绪不平。
“别看下面,蛮吓人的,”章叙托了托盛小泱的下颚,“朝前看。”
盛小泱说:我不怕。
章叙缄默许久,垂着右手,逆时针轻转,试图放松肌肉。
转一半,卡住了,眉心微蹙,无奈笑笑:“我知道你不怕,你胆子大呢。”
盛小泱觉得章叙意有所指,不敢问。
海风吹,卷着咸湿的凉意,章叙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不得劲,眼睛半阖着,循循开口:“小泱,以後无论做什麽事情,要先给自己留馀地。”
盛小泱很快说:知道了。
章叙讶异地睁开一点眼睛,看盛小泱认错态度良好的乖巧模样,气不打一处来,问:“你知道什麽了?”
-不能拿刀砍人。
章叙:“……”他张张口,被噎得说不出话,半晌,说:“这堂课考试不及格。”顿了顿,又补充:“气死我了。”
盛小泱低眉顺目,还是认错,叫一声“哥哥”,撒娇似的。
章叙装可怜,说手疼死了。于是盛小泱的心也疼死了,试探问:我揉揉?
章叙蛮矜持地颔首。
盛小泱指尖微烫,力道正好。他揉章叙手腕,在某一个看不见的层面,也揉捏着章叙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