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献城到底是立了功,若是因第一印象不好就给人甩脸子,难免让人心寒。
于杰说完,扶舟县令也站出来恭维道,“是啊,那孙将军一进城便欺压百姓,抢夺财物,所做之恶罄竹难书,哪像主公这般仁善,特地叫兵士们不得扰民。”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说的话一个比一个动听,表忠心一个比一个积极。
曲花间也不至于被一片恭维讨好之言蒙蔽,暂且将这些人收下,县衙里的官员们也维持原样,齐军武将们则编入曲军,但给的都是些不怎麽重要的职位。
这些人是好是坏,真心还是假意,以及最後何去何从,只等考察一段时日後便能得出答案。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自称联名请求于杰倒戈的商户们,他们被姓孙的抢夺去的钱粮已然消耗得差不多了。
东西不是曲花间抢的,他自然不可能替敌人补窟窿,只让降军将还剩下的东西给归还了,虽然不能弥补他们的损失,好歹算是个安慰。
会见完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天色尚早,穆酒带着武将们去军营报道,留下亲兵护卫曲花间处理城中事务。
此次战役曲军损失不到百人之数,齐军分明是守城方,反倒死伤上万人,城内设有军医棚,但药材不足,许多人的伤口不过是简单包扎了一番,便被放任在那里等死。
曲花间命人将原先预备给自己人用的药材分了一部分给这些伤员,曲军的军医和平日里负责照顾伤兵的兵士也主动过来帮忙,换来投降兵士的感恩戴德。
无论掌权者如何,最底层的兵士们到底只是时代洪流的牺牲品罢了,彼时互相敌对,在得到恩惠後也能冰释前嫌。
伤兵还需静养,只要给足食物和医疗便可以暂时不管,那些降兵却不得不处理。
夜里,曲花间同穆酒商量起此事。
“降兵亦是兵,只是怎麽安排需得好生思量一番。”
穆酒点头,“我准备将他们打散编入曲军,这样不必担心他们纠集在一起生事,也能尽快适应咱们的节奏。”
“嗯,我也是这麽想的,只是曲军大多都是新入伍的,怕是压不住他们。”曲花间沉吟。
“此事不急,先将这些兵力打散,待收服了兖州,将曲军放在兖州驻守,降兵带回幽州,驯服了再用。”
“好。”曲花间点头。
翌日,穆酒便派秦叶和另外几位小将各自带人离开扶舟,去收服其他几个城池。
齐王的主力军都在扶舟县了,其他地方顶多不过是驻守这三五千的守兵,其中兵力最多的,便是与冀州相邻的和丰丶石岭两县。
派出去的暗探早就传回消息,这两处的齐军加上当地守兵各有八千人,穆酒给了秦叶两万人马,让其同时攻下两县,其他人则各取一个县城。
连扶舟都降了,很快又传来府城被破的消息,其馀县城的守兵很快便没了反抗的心思,乖乖开城投降,还能保住自己和部下的性命。
短短一个月,兖州便彻底成了曲花间的地盘,林茂也押着齐王一家与他碰了头。
齐王逃命的时候属官侍从都没带,路上又抛下了两个小妾,追捕的时候大半护卫皆尽伏诛。
连他唯一的儿子也跌落山崖丧了命,到扶舟的时候,只剩他和妻女以及一个武艺高强的忠仆。
曲花间高坐堂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不远处被迫下跪的齐王,目色晦暗不明。
齐王早没了当初的志得意满,对穆酒和曲花间的愤恨也统统化作对死亡的恐惧,他强撑着最後一丝颜面不肯跪下,却被林茂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在腿弯。
膝盖骨骼撞击地面发出一声闷响,昭示着昔日割据一方的豪雄彻底败落。
“齐王?後悔吗?後悔招惹我,还害死我的人。”
曲花间眼底并没有胜利的快意,而是有些缅怀,若是曲宝还在的话,这样装腔作势的话根本不必他亲自说。
“後悔?”自知必死无疑,齐王眼神阴鸷地盯着恨不得坐在一个椅子上的曲花间和穆酒,冷笑起来。
“我只後悔没杀死你们这对狗男男!”
林茂本就恨他至极,见人沦为阶下囚还出言不逊,又是一脚揣在他受伤的屁股上,“老实点!”
齐王本就伤势未愈,这些日子以来又被林茂‘关照’了无数次,全身没一块好肉。
被踹了一脚,顿时疼得直冒冷汗,却还嘴硬道:“死断袖,这麽喜欢弄屁股吗?”
“你想多了,我嫌脏,你若是想,我可以帮你找几个不嫌脏的。”林茂沉声刺道,接着又是一阵乱踢。
曲花间知道林茂心里不好过,也不出言阻止,由着他揍人泄愤,穆酒则无所谓地看着曲花间,一个眼神也没赏给齐王。
齐王起先还咬紧牙关装出成一副硬骨头的模样,最後实在疼得受不了了,连连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我告诉你是谁害了你的人!曲长安!”齐王一语激起千层浪,曲花间手一挥,林茂立刻停下了动作。
“什麽意思?”
先前他就觉得齐王莫名其妙出现在幽州,还来攻打渔湖太过蹊跷,难道其中还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