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冒险。”影低声道。
阎狂站在电子沙盘前,深榛褐色的瞳孔倒映着代表各方势力的光点。
“不冒险,怎麽钓得到大鱼?”他的指尖轻轻点在西区的一个坐标上,“告诉艳杀,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影迟疑道:“是否太过激进?如果罗骁狗急跳墙……”
“那就让他跳。”阎狂转身,眼底掠过一丝冷芒,“我倒要看看,是他跳得高,还是我设的网结实。”
他走到酒柜前,破天荒地没有选择威士忌,而是倒了杯红酒。殷红的液体在杯中摇曳,如同鲜血。
“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苏家那位少爷,最近和艳杀联系得很频繁?”
影垂首:“只是必要的战略沟通。”
阎狂抿了一口酒,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最好如此。”
迦南岛码头区,夜雨滂沱。
樊艳杀带着一队“暗礁”精锐,潜伏在废弃仓库的阴影里。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作战服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根据霍啓明提供的线索,罗骁的一批重要物资今晚会在这里转运。他要做的,就是在转运过程中制造一点“意外”,让这批物资永远消失在迦南岛的海域。
“目标出现。”耳麦里传来观察手的低语。
樊艳杀擡起夜视望远镜,看到几艘没有任何标识的快艇正在靠近码头。船上的人动作麻利,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好手。
就在他准备下令行动时,异变突生——
另一队人马从相反的方向包抄过来,动作之迅捷,装备之精良,远超罗骁的手下。他们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码头,在雨夜中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屠杀。
樊艳杀瞳孔骤缩。这不是他安排的人。
透过雨幕,他清晰地看到为首那人的侧脸——冷硬的线条,利落的动作,灰蓝色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无机质的光泽。
苏境奎。
他怎麽会在这里?而且带着明显不属于元老院卫队的精锐私兵。
耳麦里传来苏境奎冷静的声音:“看来我们盯上了同一批货。”
樊艳杀按住通讯器:“你不该插手。”
“事关苏家存亡,我不得不出手。”苏境奎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况且,你以为阎狂为什麽默许你的行动?他需要有人来确保万无一失。”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樊艳杀心头。所以他的一切布局,依然在阎狂的掌控之中?甚至连苏境奎的出现,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码头上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苏境奎的人以碾压式的优势解决了罗骁的手下,正在快速清理现场。
樊艳杀看着苏境奎指挥若定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麽。
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他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却不知自己始终都是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阎狂在利用他,苏境奎在观望他,而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在掌控局面。
一股无名火在胸中燃起,烧得他指尖发颤。
他站起身,无视耳麦里部下的劝阻,径直走向码头。雨水瞬间将他全身淋透,他却浑然不觉。
苏境奎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在看到樊艳杀时明显愣了一下:“你……”
“告诉阎狂,”樊艳杀打断他,声音在雨声中冷得刺骨,“下次想试探我的忠诚,换种方式。”
他转身离去,背影在雨幕中挺拔而孤绝。
苏境奎望着他远去的方向,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按下加密通讯器:
“他走了。”
通讯那头沉默片刻,传来阎狂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知道了。”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码头上尚未干涸的血迹。而在更深的暗处,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