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着,石一却又露出欲哭的表情。
石息无意识的一吻是无罪的——可接受了亲吻的自己呢?
“那麽,哥哥——”
石息坐在床边,双手交握放在大腿上,看着坐在地上的石一。这样的画面让石一感到熟悉,此时石息的坐姿与梦里少年时期的石息如出一辙。就连落寞的笑容,都有些重叠。
“你为什麽躲着我呢?”
语气明明已经足够舒缓,却带着拷问般的冰冷。
“哥哥,你是在恐惧我吗?”
“不……”
“哥哥,你是知道了什麽吗?”
“……我……没有……”
“哥哥,你是如何知道我在医院里呢?我并没有紧急联系人,医院怎麽会联系到你呢?有趣的是,蜂巢市这麽多医院,我为什麽会被送来这里呢?”
因为就是我把你送来的啊……石一将头埋在手臂中。他来到蜂巢市之後只去过一次医院,那就是来这里拆石膏,所以下意识地将石息也送来这里。
这头敏锐的野兽,已经嗅出可疑气息。
“我……”
“哥哥。”石息提醒到,“你很不擅长说谎,所以……不可以欺骗我,哥哥。”
石一因为睡眠不足,眼窝有些凹陷,隐藏在臂弯中。
“是薇通知我的。”
石一从手臂中擡起头,直视石息。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问她。”
这个答案出乎石息意料,久久地注视着自己的哥哥,试图从石一的眼神中寻找破绽。
但是石一迎着审视的目光,眼中带着不悦与镇静。
因为他的确没有说谎——某种程度上。那天晚上薇的确获知石息入院消息时第一时间打通了石一的电话。这一点上石一没有撒谎。
只不过,薇不知道的是,电话接通时,石一正站在手术室外,握着ID的手上,满是拥抱石息後留下的血迹。
你看,撒谎并没有那麽困难,只要将谎言藏在真相里就好了。
就连石息也无法立即断定石一的话是真是假,正欲继续逼问。
“石息……”石一双臂交叠,抱住头,“别问了……
别再问了……我好累……
求你了。”
他与石息,站在岌岌可危的钢丝绳上,勉强维持着“兄弟”之名,却随时就要坠入深渊。
“求你了。”
别在摇晃这条钢丝绳了。
石息没有再追问。两兄弟一个坐在床上,一个蜷缩在地上,陷入沉默。
明明已经一地鸡毛。
最终,石一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眼睛,故作轻松地笑起来。
“快睡觉吧,这麽晚了还不休息,怎麽恢复身体……快躺下快躺下。”石一红着眼眶,笑着把石息催促回床上躺下,又执拗地帮石息盖好被子。
明明已经一地鸡毛,却还要继续粉饰太平。石息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瘦弱的人,肩膀佝偻着,仿佛上面压着重担,却还在强颜欢笑。
那一瞬间,石息开始对这场兄弟游戏感到腻烦。
或许是为了弥补这些天躲着石息的过错,石一执意留下来看着石息睡着再走,结果不出所料,石一自己先趴在床边睡着了。
石息将熟睡的石一抱到床上。
“我们的赌局就到此为止吧,我已经失去兴趣了……我最亲爱的哥哥。”
石一又做了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