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不甘伤了手
他翻出昨夜写的字,时而而觉得还看得过去,起码大小一样,看着很整齐;时而又觉得不行,看着不好看。
他犹豫了一阵,又开始从新写。
只是,书法这东西,不可能一时半会就提升巨大,他写了两张觉得还不如昨夜的。
想要沉下心再练,却总是心浮气躁,反倒是越写越差了。
要不,先不交吧?陛下又没有要求具体时间。
况且,君後说明日就要为他请封了,要是陛下本来愿意,一见他的字就觉得他不配当她的卿傧怎麽办?
他犹豫了一阵,最後还是提笔继续练习。
即使本性想要逃避,他的情感和理智也不允许他敷衍陛下的命令。
这一天,他把锻炼和保养的时间都挪後了,除了吃饭,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练字上。
墨锭渐渐变短,手腕酸痛难耐,更是笔都拿不稳了,他还不想停止。
比起手腕酸痛,他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字污了陛下的眼。
“小主,别练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茅根握住他的手腕哀求。
是啊,这样练着又有什麽效果呢?
“好,先不练了。”他放下笔,任由茅根用热面巾给他敷手腕。
他打算让手腕休息一下,再继续。
但事与愿违,热巾帕反倒唤醒了手腕的知觉,刺痛又酸涨,简直像是蚂蚁在啃噬,比这痛楚更让他难过的是他的字毫无进展。
他也想当才子,想要用书法让陛下展颜。
可这丑陋的字迹就像他的出身一样,不光彩。
更可恨的是这手不争气,以前整日在冷水中浆洗,反应都没这麽厉害,现在不过用轻巧的毛笔写点儿字,就变成了这样!
崔内监初见时便说过:这手一看就出身低贱……。
出身低贱!
砰!
他恨恨地砸向桌子。
“小主,你这是做什麽吗?”茅根惊了,连忙抓住他的手臂,“这是你日日保养的手啊!”
是啊,这是他精心呵护,想要保养地白皙细嫩地手啊,美色才是他如今立足地根基。
茅根半蹲着看查看他砸的地方:还好,只是有些红。
他是松了一口起,下一刻就看到主子漂亮的眼睛里滚出了泪珠,只觉得心都要碎了,又忙悉心劝慰。
可再劝也解不了他主子的心结,那结甘草自己都说不出口。
以色侍人,向来被人鄙夷,他侍奉的是陛下,没人在他面前说不好听的,可自小受到的男儿教育,总半夜冒出来,梦里的他自己都鄙夷自己。
可梦毕竟是梦。
本就是低贱出身,能有以色侍人的机会已是极其幸运,又何必想那麽多呢?
况且他的身体也想要以色侍君。
半晌之後,他劝好了自己,压下了心灵深处的那丝不甘。
茅根这才稍稍放松,又悉心服侍他重新洗漱梳妆。
将手细细涂抹好乳膏後,他们就听到了门外传来声音:“甘司寝,甘司寝在吗?”
茅根连忙去开门。
“甘司寝,”门外是一个尚寝局的小宫男带着一个眼生的内监,“这位王内监来传陛下口谕。”
这口谕莫不是关于他的字?
不管心里如何想,他还是整理了衣襟跪听口谕。
越不想什麽,越要来什麽。
他希望陛下暂时忘了‘字’的事儿,口谕却是让他带着字过去。
好消息,他又要去见陛下了。
坏消息,这是去‘献丑’的。
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毫无才艺的事实,却下意思想要回避那些字,可陛下的命令他不得不从。
“请内监稍候,臣需梳妆片刻。”甘草对着内监微微福身。
那小内监是特意接的这个差事,自然是看好他想先混点儿情分,自然不在意这事儿:“不急,请司寝随意。”
他刚刚已经梳洗过了,但要去见陛下,只是这样还不行:他用指尖挑起胭脂从眼位到划到鬓角,遮住了原本微红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