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第127章时候未到
王茅发捧着断脚在家里苦熬,也不知是守了一整晚还是大半夜。
他眼巴巴看着窗外升起一丝亮光,当即扯了嗓子声嘶力竭喊起来:“救命呐!有没有人啊……要死人啦,来人救命啊……”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忙着拜年,後又成群结队去祖坟给祖宗拜年,其间鞭炮声不绝于耳。等到一路从坟地回来的人路过王茅发家时,才听到他嘶哑的喊叫,此时已离吃晌午饭不远了。
几人面面相觑,“这……这不是王茅发家吗?”
“是他家,听着像是他在喊人,要不……去看看?”
听着凄厉的惨叫声,几个到底不忍心就这般径直走过,人命关天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壮了胆子结伴过来推门。
好容易撬开大门,一脚踏进来差点滑一趔趄,脚底下赫然是一片白花花的冰面。
扶着大门站稳後心里止不住嘀咕:什麽毛病,大冬天的往家里泼一屋子水结冰,外头河里的厚冰还不够他浪的?
怎麽还跑屋里来糟践?
王茅发看着走进房里的人如落水之时见了活菩萨,先是呆愣地眨巴眼睛不敢置信,接着涕泪纵横,嚎啕大哭。
可怜他从天黑嚎到天光大亮,愣是没有半个人影经过他家门口,嚎到他嗓子嘶哑都要喷出血了。
王茅发绝望地以为自个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新年的头一天,不成想天降福星,到底是他命不该绝。
几人见了他的惨状,急忙涌过来询问,商量一通後卸了房间的门板,铺上黑漆漆皱巴巴的被子,把王茅发往上一裹,擡了就往外走。
当然,出房间後格外当心脚下,他们可不想救人不成反遭了殃。
这一看就是他自个干的好事,多大年纪的人了,还喜欢玩孩童的把戏。这下好了吧,作没了半条命,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叫人说什麽好。
出了大门直奔李老大家宅,这时也不管什麽新仇旧怨了,这个村子就小李大夫一个会看病的……
哦,还有个李老大夫,可他老人家都多久没出山了,怕是扎人的银针都生了铁锈。
再者说,便是擡去镇上也没用,看病的依然是小李大夫,跑不脱的……
也不知小李大夫记不记仇,愿不愿意给他三叔的仇人看病?
若是他铁了心见死不救可怎麽得了,难道他们几个再把王茅发擡回来丢在床榻上等死?
这个大麻烦可别砸他们手里了。
几人急匆匆赶路,丝毫不耽搁在心里演绎七丶八出大戏,各个精彩纷呈,令人叫绝。
好在小李大夫还是颇通人情的,对着眼前肿胀高耸,比他家竈房铁锅里刚捞出来的蹄膀还肥胖的脚踝面不改色。
不顾王茅发的鬼哭狼嚎,照着他的蹄子就是一顿摸索丶按揉,疼得他恨不得原地打滚,被旁边的人给死死按住。
摸索一通後,李苏木心里有了数,双手配合用了一个巧劲,“咔嚓”,错位的骨头恢复原位。
“行了,没什麽大碍,把他擡走吧。”李苏木拿起湿帕子擦手,淡淡道。
“等一会我写了方子,要他家里人去镇上医馆买药,内服外敷的都有,照着服用就是了,我这里可没药给他吃。”
他就负责看病开方子,别的可管不着,至于诊金是一并算在药钱里的。
此时的王茅发像从水里刚捞出来的一样,面色苍白如纸,满头大汗淋漓,嗓子嘶哑得声音都哈不出来。
见他这幅狼狈模样,送他过来的几人只得自认倒霉,又擡起门板往他家走。
他们只是路过做好事而已,可不是他家里的兄弟叔伯,肯定不会跑腿出银子给王茅发治病。
至于把他扔在李家也是不行的,小李大夫不计前嫌给他诊治已是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们可不能恩将仇报,将李家作了那冤大头。
此事还是禀报给村长吧,王茅发是死是活,他们可管不了。
老村长拈着花白的胡须,愁眉苦脸听完全程,皱着眉头思索对策。王茅发定是要管的,不管的话,放着这麽个大活人生生疼死丶饿死,他也要受责难。
可怎麽个管法是个难题?
王茅发孤家寡人一个,总不能擡了他家里来养病,他可没有这般的大公无私,舍己为人,况且还是这麽个二流子。
到底是人老成精,老村长捏着手指头仔细算算,给王茅发扒拉出一个出了五服的族叔。
眼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把人喊来一顿嘱咐:“这个事你得管,再怎麽说你们往上几代也是一家,不能看着他这一脉断绝吧?将来到了地底下也不好交差,除了你也找不出别个比你俩血脉近的了。”
王族叔欲哭无泪,皱巴着一张苦瓜脸倾诉:“我的老叔呐,您老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我到是想管来着,可怎麽管?
这麽大一个成年小夥子,眼下还成了个废人,吃喝拉撒睡都要人伺候,就这还不算完,我还得出钱给他看病买药丶熬煮汤药丶换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