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找火折子了,本王问你些事,方才你在梦中说了许多梦话——叫了好几次那个纪凌错,还有个人,你管她叫什麽柳儿姐姐,这女人又是谁?”
姜眉缓缓起身坐到了他身边,借着炭火的微光找到顾元琛的手,在他掌心写:“她是一个无关的人,我不想说,你可以问一些别的事。”
顾元琛的手心是温凉的,即便是烤火取暖表面的肌肤热着,内里的血肉却似乎只剩冰冷。
一如他如今强撑着的身子。
“这是自然,”顾元琛语调轻扬,“你现在是本王的人,本王自然要对你知根知底了。”
他无耻地说道:“你也知道本王的为人,你若肯不告诉,本王总也要派人去查个明白的。”
赤裸裸的威胁被他说得云淡风轻,姜眉思虑片刻,只得妥协,告诉他这只是帮助过自己几次的一个青楼女子,她对江湖朝堂上的事一概不知,不要为难她。
“不错,难得从你口中听到实话。”
姜眉後知後觉自己又被顾元琛骗了。
她不记得方才自己做过什麽梦,难道顾元琛早就知道了,是为了试探自己?
昏暗烘暖的厢舆内,即便看不同清姜眉恼怒的神情,却也能知道她此时一定愤愤看着自己。
顾元琛便不由得心情大好。
“你很无聊。”
她在黑暗中摸索到了顾元琛的手,愤愤写道。
顾元琛也不恼怒,并不说话,在她手背上飞快写了什麽,姜眉并没来得及弄懂。
“你方才写了什麽?”
“你为什麽不说话了?”
“你说话我才知道你想说什麽。”
“你明明能说话的。”
姜眉只好在他手心继续写道。
“猜啊,你猜本王写的是一个‘蠢’字,还是一个‘笨’字?”
姜眉并不想猜,也不想理会他,说不定他方才胡乱写了几笔罢了。
“那算了,我不知道。”
顾元琛朗声笑道:“哦,不知道?那你就少说什麽无趣无聊的话,你当本王也是哑巴吗?”
“你倒是威严,想做什麽本王都需片刻间知道,想弄懂你说什麽便已是不易了,所以你最好识趣一点,知道些感恩。”
她想不到顾元琛会如此幼稚,如此好胜,她不知道是该嘲笑还是该沉默。
姜眉根本不懂这个讨厌的人整日在想些什麽。
“好了,本王再问你一个问题,在你偷懒呼呼大睡的时候,梁胜他们已经把其馀的几个贩子都解决了,清点的时候,在一个人身上发现了一种绿色玉签,写着你们窨楼名字,这又是什麽东西?”
顾元琛拿起就在他手边放着的火折子,重新点亮了灯,将那玉签交给姜眉。
姜眉拿笔写道:“这是用来接令的,铜片签多半是客主要求偷盗信物,或是绑架人询问消息,一般不会涉及性命;绿玉的签子则是要要求暗杀绑架一些人;金签是事关达官显贵的。”
“哦,那出重金杀本王的签是什麽样式的,金签,还是更贵重的签子?”
“杀你的是死令,不需要签子。”
顾元琛轻哼一声:“也罢,至少不是什麽俗气的金片子,所以能肯定那几个贩子里有窨楼的人了?”
姜眉摇头写道:“不能确定,因为据我所知窨楼不会做买卖人的事情,若是这人偷偷背着窨楼接了什麽私活,也有可能的。”
“如此说来,你呢,你接过吗?接了私活又会如何?”
姜眉手中的笔顿了顿,随後写道:“没有,这样是背叛,背叛的人拿不到药,会生不如死。”
顾元琛眉心浅凝,淡淡道:“所以你才只是杀了褚盛,没有离开窨楼,是怕追杀报复?”
“不全是,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就算是杀了褚盛,也会被褚盛上面的人找到,只要窨楼还在,就不可能跑掉的。”
他又问:“你说的药是怎麽回事。”
“毒药,窨楼控制属下的,我已经解了,你不必管。”
顾元琛看着姜眉云淡风轻写下这些事,心中五味杂陈,本想在继续问姜眉有关窨楼的事,却没再开口。
“好了,本王的问题问完了,现在轮到你了,你不是一直想问东问西的吗,如今大可以问了。”
姜眉仰起脸盯着他看,看着这张略失血色,额头泛着薄汗的脸。
她拿起笔缓缓写道:
“你是不是身子还很难受,所以才要一直说话?”
“我之前头疼的时候,也要找点其他的事做。”
“难受便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