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去抱一抱姜眉,可是只看到她嫌恶的目光。
不是这样的,她不是这样看着皇兄的,为什麽会这样看着自己呢?
到底是何时错了……何处错了?
顾元琛身心俱疲,他从怀中掏出一小瓶药来,捏着姜眉的下巴灌了进去,她想吐出来,便堵上了她的唇,将药液一点点渡入她的口中。
姜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是那种眼神,真让他心寒。
“想知道这是什麽药?”
他侧过身去擦拭自己的唇角,声色冷硬。
“你不是恨本王吗?本王不是疯子吗?你觉得是什麽,那便是什麽。”
他起身便要狠心离开,衣角一沉,忽然变了脸色。
姜眉握紧了他外袍的一角,怯怯,不甘,不解。
顾元琛低头去瞧,自己的心口并未中箭,可是他的身体却战栗起来。
分别前那夜,姜眉忽然哭了很久,他不知道她为什麽忽而伤心,也不知道她为什麽流泪,她也用那细弱的手指抓紧他的衣角,在胸口写:“我喜欢你,别抛下我。”
她那样敏感聪慧,会否是那时就隐隐觉察了,他会负了她。
“你给我吃了什麽!”
她写得飞快,用力极重,顾元琛唇角微震,似是下定决心了一般,答道:“怎麽还问这样的傻话?”
“你不是认定了本王费尽心思要把你送到皇兄身边麽?好啊,既然已经到了皇兄的身边,得他宠爱,接下来的,便是好生为本王做事了。”
他指了指姜眉的手腕,那里已经挂上了从前他给姜眉带上的那枚金环,只是没有上锁,她猛甩手腕,那金环便掉到了地上。
“这种东西,哪里有药好用,你说是不是,眉儿?”
顾元琛俯身,将她眼角的泪水吻去了,随後将他的衣角一寸一寸从姜眉的手心里抽走,拂袖离去。
“本王已经是疯子了,你记好了,你若是敢寻死,或是做蠢事,本王就把皇兄也送下去,让他与你合葬!”
她握不住的魂魄,也就这样被一寸一寸的抽走了。
眼泪流干了,血也冻凝了。
*
燕儿带着小怜回去时,见姜眉还是睡着,只是眼睛红肿,身边摆着已经放冷了的红枣羹,似是大哭了一场。
她回想起姜眉今日午前对她说的话,知道她心中不快,也难过起来,上前为她盖紧被子,才探得她发了高热,忙去请御医来看。
却才得知太後今夜以悼念先帝为由设了宫禁,身边的人就连西苑的大门都出不去,就算是要请御医,也要等到明天了。
燕儿一时无措,把姜眉抱在怀里,喂了些陛下先前赏赐的丸药,入夜人定後才将人救醒。
一醒来,姜眉口中便吐出不少腥黑的血水,身下的被褥已经近乎湿透了。
从前姜眉病得厉害,燕儿是知道的,可是明明已经养好了,如今突然成了这副模样,既是怕陛下归来後降罪,也是不免心疼姜眉可怜,担心她伤了身体。
思来想去,燕儿便壮起胆子带人去求见同在西苑内青露殿住着的长丽公主。
这位长丽公主的身份,燕儿多少也是知晓一些的,前来求助于她,也是设赌能避开太後娘娘。
却不想这位“公主”性情极好,得知姜眉身子不适,便先差了自己身边的通晓医术的女使前去,又拿了自己的腰牌去请御医,甚至要去亲自探望姜眉。
燕儿记得顾元珩的叮嘱,虽感激她的好意,还是婉拒了,以姜眉的名义谢过。
待一行人离开了,宗馥芬望着夜色长叹一声,顾元珩亦从殿後的屏风缓缓走出,望着殿外远行的灯火,神色漠然。
“王兄,这……”
“今日多谢你了,本不该叨扰你。”
顾元琛打断了宗馥芬的呢喃,只是这感激的话语中听不到太多情绪。
“不,本就是我害了姜姑娘……还让你们生了嫌隙,王兄,你为何不让我亲自同她说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