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挽君她这是逼皇兄杀了他?
冯金端来了清水和金疮药,看到两人对峙僵持的模样,不知是否该上前去。
陛下又是何苦呢?当日他对皇後娘娘情难自抑的时候,难道不知她是如何的脾性吗?
今日应当是最後一次了,冯金想,他侍奉帝侧多年,如今看到天子的神色,心知一切都要结束了。
“你曾为朕育有皇嗣……也曾侍奉过朕,于情于理,朕不会放任你去做蠢事!”
顾元珩缓缓松开了手,即便他的手指已经离开,姜眉的脸上仍是留下了泛白的指印与他尚温的鲜血。
“朕亏欠你太多,你想要什麽朕都可以应允,唯独这件事——”
他看到姜眉眼中奔涌而出的泪水,下意识想要为她拭泪,却最终放下了手。
“唯独这件事你休想得偿所愿。”
他冷硬地说道,面无表情走下小榻,用清水草草擦拭净肩膀,将药粉扑在肩头,而後竟是直接拿起烛台,将火焰烫在伤口处用以止血。
只当是惩罚他自己罢。
他没有再看姜眉一眼,踩过那支染血的发簪,将那精细雕琢的镂空素花踩得变了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夜他便将燕儿封为贵妃,称皇後病重,後宫中一切事宜都交由燕贵妃处置,算是变相地否认了这个自己力排衆议也要册封的皇後。
第二日将此事下达群臣时,他才蓦然想起姜眉甚至不曾真正穿戴过皇後的冠服,不曾有过一场封後大典。
自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顾元琛立于丹陛之下,听到天子这样的决定,满心担忧。
他为姜眉担忧。
只是他才惹恼了天子,无召不得入行宫,便只好请宗馥芬协助,却不想派出的人吃了闭门羹。
宗馥芬的心腹侍女亲自出宫到他府上表示了歉意,送上了宗馥芬的书信,信的内容很短,只说是她对姜眉心有愧疚,便爱莫能助了。
顾元琛听後并未说什麽,平静地接受了,只是当日夜里,他整晚都不能入眠,胸口憋闷如压巨石,总是喘不上气来,第二日便告了假。
天子特命御医前来为他诊治,回禀时说,王爷是伤怀过度所致。
顾元珩这才知道顾元琛才新立不久的侧妃病逝了,思及前日的斥责,幼时兄弟之情,终于软下了一些态度,备了一些名贵药材与补品送至他府上。
入秋多日了,之後不久便又是冬天,去岁寒灾可怖之景历历在目,他特命侍臣叮嘱顾元琛,若他愿意,今岁冬天便可去往封地,江南不乏温暖宜人之处,他的寒疾或许会好一些。
小侍臣是冯金的徒弟,机敏伶俐,将天子关怀之意表述得妥帖周全,却不想将要走时,病榻上的敬王爷拦住他,赏了他一包金瓜子,问了他一个极不好回答的问题。
“皇後娘娘如何了,可是因为本王先前多事,让陛下与她离心了吗?”
“王爷您千万不必自责!”小侍臣忙道,“陛下今日让奴才来代为探望,就是想明白了您当日的劝告啊!其实您说得也不错,那姜皇後实在是个难伺候的主,陛下早已经有些厌弃了,只留了几个侍女照看,每日喂她些汤药罢了,说不定回京之後就废了她。”
小侍臣答得有些义愤填膺,毕竟这皇後娘娘太不识擡举,一个带着孤女的嫠妇,能蒙陛下恩封宠幸,还做了国母,却要主动和陛下恩断义绝,真把自己当什麽了。
顾元琛猛地咳嗽了起来,何永春适时上前,道王爷该吃药了,便送小侍臣离开,行至府门前又问了一句:“陛下当真要废後,怎会如此突然?”
腰间那包金瓜子坠得他都有些腰疼,小侍臣想了想,将何永春拉到一边,叹气道:“或许您不记得了,从前我才入宫时先帝还在,我手笨让掌事公公好一顿打,您可怜我许了我个好差事,所以这话我也只和您说。”
他压低了声音,面露难色道:“皇後娘娘疯了!真是疯得厉害,那日白天里还好好地,和陛下你侬我侬的,央着陛下陪她,夜里忽然就要行刺陛下,只是被陛下压下来了。”
“行刺?”何永春心头巨震。
“纵然不是行刺,也弄伤了陛下——”
小侍臣回想起来天子沐浴时他不慎瞧见的狰狞伤口,不免心有馀悸。
“用发簪扎的,就在这个地方。”
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的确,那里距离脖颈不过是三指的距离。
何永春亦听得心惊肉跳,可这的确是姜眉能做出来的事。
他笑着把人送走後,不敢怠慢一刻,将此事回禀了顾元琛。
“她要做什麽!”
顾元琛自病榻上强撑起身子,几乎是刹那间,便洞悉了她的心思。
“她这是逼皇兄杀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