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墟…幻…”他痛苦地嘶吼,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抗拒与恐惧。似乎苏雅的存在,对他混乱的认知而言,是比归墟更可怕的东西!他残存的意识在疯狂地否认,试图将这引剧痛的源头重新推入“归墟幻象”的深渊!
“江屿!”苏雅看到爱人痛苦挣扎的模样,心如刀绞,泪水瞬间涌出,模糊了视线。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靠近他,却被柳七娘死死按住。
“苏雅!别动!你的身体撑不住!”柳七娘泪流满面。
“他…他不认识我…他在害怕我…”苏雅的声音破碎,充满了巨大的悲伤和难以置信。十年守望,换来的竟是爱人眼中如同洪水猛兽般的恐惧?
“不是害怕你!是他的魂魄太破碎!记忆太混乱!他无法理解!无法承受!”白芷一边拼命维持着两边的针法,一边急促解释,“共生之纹在共鸣!你的苏醒强烈刺激了他!但他的魂体承受不住这种刺激!快!压制住他的魂力波动!否则凝魄散的药效会被冲垮!他会再次崩溃!”
铁老眼中爆出决绝的光芒!他猛地站起,巨大的手掌凌空一抓,那柄插在地上的乌沉巨锤呼啸飞回手中!锤身之上,残留的星髓清辉和时光伟力的余韵尚未散尽!
“老陶的药不能白费!苏丫头的心不能白痛!”铁老低吼,全身虬结的肌肉贲张,一股沉重如山、却又带着熔炉般炽热气息的力量从他体内轰然爆!他双手紧握锤柄,将巨锤高高举起,并非砸下,而是如同一个巨大的印玺,锤头朝下,对准了江屿所在的位置!
【技抵·伍·铸魂炉·镇】!技起!源于铁老燃烧本源,引动巨锤内残留的星髓之力与时光伟力余韵(技起)!成于其毕生锤炼兵魂、稳固器魄的深厚造诣(技成)!目标——以锤为炉,星髓为骨,时力为脉,构筑一方临时的“铸魂炉域”,强行镇压、稳固江屿残魂因剧烈共鸣和混乱记忆冲击而产生的魂力暴动(技现)!技行中!
嗡——!
乌沉巨锤并未落下,但锤头下方三尺空间,空气骤然扭曲、凝固!一片半透明的、流淌着细微星辉和淡金色时光波纹的奇异力场瞬间成型,如同一口倒扣的熔炉虚影,将江屿连同他身周的淡金药雾一起笼罩在内!
力场形成的瞬间,江屿那抱头嘶吼、魂力狂暴外溢的状态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熔炉壁垒强行压缩、禁锢!狂暴混乱的魂力波动被强行压制回体内,那撕裂般的痛苦嘶吼也变成了压抑在喉咙深处的、野兽般的低喘。他挣扎的动作变得无比迟滞,如同被万钧山岳镇压。
“噗!”铁老一口鲜血喷在锤柄之上,巨大的身躯晃了晃,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强行引动残留的伟力构筑领域,对他亦是巨大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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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魂炉域内,狂暴被暂时压制。江屿破碎的瞳孔死死盯着领域外地上泪眼朦胧的苏雅,那眼神中的恐惧和混乱并未消失,只是被强大的镇压力量强行按捺住了。一种源自共生之纹的、无法斩断的悸动,与魂体被镇压的痛苦、记忆混乱的迷茫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僵持。
栖心阁庭院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药雾渗透的细微滋响,和江屿压抑的低喘。
“这样…不是长久之计…”白芷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忧虑,“铁老的领域…撑不了多久…苏雅的本源…也经不起持续的剧烈情绪…必须…建立更稳固的联系!一种…能绕过他破碎混乱的记忆表层…直达魂魄本源深处…唤醒他‘真我’的联系!”
“绕过记忆…直达本源…”柳七娘喃喃重复,眼中猛地闪过一丝亮光,她想起了什么,目光倏地转向角落阴影里气息微弱、几乎断绝的陶老!“陶老!陶老刚才拼死炼药前…是不是提到过…‘同源’?‘共生之纹死死纠缠’?他说…需要一味药…能同时滋养粘合双生同源枯竭之魂…”
她的话如同闪电,划破了绝望的迷雾!
“对!同源!共生之纹!”白芷也瞬间明悟,看向苏雅和江屿心口那在药雾下持续共鸣的淡金脉络,“他们的魂魄本质…早已通过这诡异的纹路…融为一体!凝魄散稳固了他们的魂体…但唤醒江屿的‘真我’…或许需要更进一步的…同源牵引!一种…能直接作用于他们共生魂魄核心的…媒介!”
“媒介…”铁老喘息着,维持着铸魂炉域,目光也投向陶老,“老陶…毕生钻研奇药…或许…”
仿佛感应到众人的希冀和庭院中僵持的危局,角落里,陶老那微弱到几乎断绝的气息,极其艰难地…又起伏了一下!他那灰败死寂的脸上,紧闭的眼皮,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如同背负着万钧重担,极其、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浑浊的眼珠,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最后一丝执念燃烧的火苗。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枯瘦如柴的手指,颤抖着,极其微弱地…指向自己怀中那个已经干瘪下去、却依旧散出沉淀药香的古朴药囊。
“囊…底…”陶老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同心…蛊引…”
同心蛊引!
四字如同惊雷!
柳七娘没有丝毫犹豫,身影一闪已到陶老身边,动作轻柔却迅捷地探入那古朴药囊的最底层。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物体。她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
那是一块非金非玉、非石非木的暗紫色薄片,形似一枚古老的令牌碎片。薄片表面布满了极其繁复、仿佛天然生成的螺旋纹路,纹路深处,隐隐有极其微弱的、如同活物呼吸般的暗红色光点明灭不定。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古老蛮荒气息的微弱波动,从薄片上散出来。
“同心蛊引?”铁老疑惑,他从未听说过此物。
“是…苗疆…最古老的…传说…”陶老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解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万蛊之母…褪下的…一片残蜕…蕴含…一丝…同命相连的…原始蛊性…可…为引…炼…同心蛊…”
他浑浊的目光艰难地转向白芷,又扫过苏雅和铸魂炉域中被镇压的江屿:“…此蛊…非同寻常…需…以…双生同源者…之…心血…为丹…以…共生之纹…为巢…以…万蛊之母残蜕…为引…辅以…百草凝魄散…残留药性…方能…成蛊…蛊成…双心…相连…意识…可通…直抵…魂魄本源…唤醒…最深…烙印…”
陶老的话,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以心血为丹!以共生之纹为巢!这简直是拿命在赌!尤其是对此刻本源枯竭、魂体濒临溃散的苏雅和江屿而言,取心血无异于雪上加霜!
“代价…太大…”白芷看着苏雅苍白如纸的脸,又看向铸魂炉域中痛苦压抑的江屿,声音艰涩。
“不…试…皆亡…”陶老眼中最后一丝火苗疯狂跳动,带着看透生死的决绝,“…蛊通…或可…共生…同活…否则…药力散尽…纹路…同枯…”
“苏雅!”柳七娘看向苏雅,眼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这个决定,必须由她来做。
苏雅的目光,越过铸魂炉域那流淌着星辉与时光波纹的壁垒,落在江屿那双破碎、混乱、痛苦却又因共生之纹而对自己本能悸动的眼眸上。十年的等待,化为石像的孤寂,濒死归来的重逢,爱人眼中的恐惧…所有的痛苦、委屈、绝望,在这一刻,都化为了眼底深处磐石般的坚定。
她艰难地、却无比清晰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温度:“取…我的…心…血…”泪水滑落,唇角却努力勾起一丝微弱的弧度,“…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