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已经上了另一匹马,没有太多时间给她犹豫,在她递出手的那刻,身体瞬间腾空,後背贴上一具火热的身体,前方被谢怀川用披风裹上,一双手环过她的腰身握住缰绳,马儿跟着前方暗卫的马冲了出去,惯性导致江幼宜的背跟身後人的身体贴的更紧,她的身体骤然僵直。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侧,传来男人温柔低沉的声音:“不累吗?靠着我,别害怕,不会掉下去的,再说,之前看你同别的人同乘一骑也没这麽紧张啊。”
别的人?她就跟汪霖同乘过一次,谢怀川怎麽知道的如此清楚?
脑海中浮现出两个站在屋顶上静观其变的黑衣人:“那次的黑衣人是你?”
“嗯,听暗卫说你被人跟了,所以出来看看。”
“你知不知道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我被两夥人同时追杀!”
身後人沉默一瞬:“抱歉。”
片刻後,江幼宜放任自己完全靠在身後人温暖的怀抱,箍着她腰身的胳膊也瞬间收紧,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连一丝风都灌不进来。
江幼宜和谢怀川赶到小刘村的时候,大夫已经施完针走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刘妈妈能不能撑过今晚了。
“公子,傅姑娘。”她知晓现下绝不能暴露陛下和傅大人的身份,虽然有点疑惑傅大人为什麽之前极力掩饰女子身份,现在又作女子装扮,但看陛下就在身边,想来陛下是知情的,在陛下面前无需遮掩。
江幼宜看着李寒月憔悴的面色,除了脸上少了伤痕,比之前刚被救下的时候好不了多少,想来这段时日照顾生病的刘妈妈,再加上还没拿到证据,过得十分辛苦吧。
“寒月姑娘,我叫江幼宜,你叫我幼宜便好。”
“幼宜姑娘看着比我小,我托个大,就叫你幼宜妹妹吧。”
“寒月姐姐。”
“这麽晚了,寒舍只有两间房,我今晚在这里陪着刘妈妈,公子和幼宜妹妹到我房中休息吧。”
谢怀川看向江幼宜:“你去吧,我在这儿守着。”
她轻轻摇头:“我不累,距离天亮没多少时间了,我们一块守一守吧。”
床上的人呼吸清浅,一动不动地睡着,李寒月坐在床边一眨不眨地守着,谢怀川和江幼宜坐在凳子上,中秋过去已有半月有馀,窗外的月亮现在只有弯弯的一芽,高悬空中。
月圆月缺,似乎亘古不变。单看月亮,江幼宜几乎感受不到这个时代和现代的差异,细细想来,人的生命真的很微不足道的,无论是在大自然面前,还是人类社会的规则面前。
比起太阳和月亮,人的生命是如此短暂,太阳和月亮在无限的生命里只做一件事,循环往复的升起又落下,而人,在有限的生命里却活得如此相似又不同。
相似如底层百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耕织缴税,百代千代传承下去,遵纪守法,依旧还是底层;不同如达官贵人,家中後代一出生就锦衣玉食,过着底层百姓挣扎千年也想象不到的奢靡生活,合法或不合法的致富经层出不穷,财买到权,权庇护财,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在想什麽?”谢怀川看着江幼宜对着窗外的月亮出神,不禁问道。
“在想一万年以後的月亮,也还是这样的吗?”
“刘妈妈!”身後的惊呼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起身来到床前。
床上的刘妈妈浑身抽搐,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脸色已经发紫,李寒月用尽全力也掰不开,谢怀川见状上前,轻松把刘妈妈的手掰开抓住,防止她再伤害自己或他人。
渐渐地刘妈妈身体不再抽搐,双眼睁开,好似恢复了清明,谢怀川试探着把她的手松开,床上人没有异动,只冲着李寒月嘴里呜呜啊啊的,好像在说话,见人听不明白,开始用手比划。
三人都不知道她想表达什麽,刘妈妈从床上坐起来,光着脚就往外跑。
“刘妈妈!”李寒月紧跟着跑出去。
“她好像是要带我们去什麽地方,会不会是哪里藏着证据?”
谢怀川拉着江幼宜跟出去:“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月色朦胧,看不真切,三人跟在刘妈妈身後,渐渐听到水声潺潺。
谢怀川突然把江幼宜藏至身後,另一只手只来得及把李寒月推到一边,朝前面的刘妈妈高声道:“小心!”
只见前方的刘妈妈骤然倒地,暗卫身着黑衣手持利剑围在谢怀川身边,警惕地看向四周。
一暗卫上前去查探刘妈妈的鼻息,对着谢怀川轻轻摇头,李寒月跑过去跪倒在刘妈妈身边痛哭。
“是毒针。”暗卫戴着手套,从刘妈妈後颈拔出一根细长针。
毒针从前喉贯穿至後颈,谢怀川看向刘妈妈身前,一直到河边都无处藏人,他把目光投向树影重重的对岸:“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