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早朝上,一位刚从边境调任回京都的御史出列上前:“陛下,如今海晏河清,百姓安乐,为保社稷安稳,充盈後宫一事理应提上日程。”
一时间朝堂上一片寂静,虽然平时大部分时间也很安静,但此刻的安静却显得有些诡异。
御史不禁在心里犯嘀咕,他没说错什麽吧?难不成陛下有什麽不可谓外人道的隐疾,他不在京都这些年,後宫空置成了陛下的禁忌话题?怪不得陛下这麽多年都不选秀,也没有其他人提起,这些同僚也忒会排挤人,这麽大的事情居然没人告诉他,害他当衆下不来台!
其实催陛下选秀立後一事确实是这几年朝堂上必提的话题,其他御史之前经常也用这个话题来刷业绩,只不过是前段时间有官员无意中撞到陛下在文渊阁殿後跟江首辅接吻,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劲爆消息传播速度十分之快,自从那天之後,朝堂上已经无人再提陛下婚事了,十分默契。
谁知就这麽巧,这位消息不灵通的无知御史就又把这件事提出来了,一片寂静中,朝臣看看上首的陛下,再看看官员之首的江幼宜,默契地只吃瓜,不说话。
“既然如此,请各位大人五月十八日过府一叙。”
如芒在背的压力悄然无踪,御史战战兢兢擡头,发现说话的是站在文官之首的首辅江大人,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禁感慨,这种情形下都能给他一个外任归来毫无背景的小官解围,不愧是受万人敬仰的首辅大人。不过为什麽要安排在两个月後啊,难道是还要做做陛下的心理工作不成?
也对,有隐疾的话,说不定选秀根本没姑娘参加,那多落陛下的面子啊,事关社稷传承,首辅大人说得对,必须得大家共同协商,力求一个完美的办法。
这话一出,上面本来强装淡定的谢怀川不淡定了,他猛地扭头看向江幼宜,这是什麽意思?只是江幼宜并没有看他,他也琢磨不准对方的心思。
自从那次他问过对方要不要做他的皇後,得到否定回答後,他再也没有问过江幼宜,虽然一直不能跟对方成亲有点让他没安全感,但他尊重对方的意愿和理想,他知道江幼宜并不是对这段感情不负责,她只是把他跟她的理想做了取舍。
他得承认对方是对的,这几年不乏有优秀的女性踏入朝堂,可是却不是每个人都能一直在朝堂上坚持下去,适龄成亲丶适龄生育丶抚养孩子等等,她们有能力走出来,却总还在被旧观念束缚,有的时候走出来再退回去也并非是这些女子自愿的选择,而是被家人逼迫。
但有江幼宜这麽一个灯塔般的目标树立在最前面,总也有勇敢的女子冲出来,一直坚持着。即使是又退居後宅的女子,江幼宜也总说这也是一种进步,即便只有一小步。
以前不识字,现在只要认识一个字,就是进步!
她总是这样耀眼,为旁人着想,朝中不乏青年才俊向她示好,所以那次他才被嫉妒冲昏头脑,不管不顾地跑去文渊阁找她,想要当衆宣誓主权,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早已有了伴侣,被别人看到,实际是他故意的。
果然,在那天之後,明里暗里对她示爱的人少了不少,这些人只是暂时被她吸引,或许是美貌,或许是才华,可是他们都没有他爱她,在得知竞争对手是皇帝之後,纷纷打起退堂鼓,这麽缺乏勇气和毅力的男人,怎麽能配得上这样优秀的她呢。
就是没想到被旁人知晓他们的关系还有免被催婚的好处,如果早知道,他早就这麽干了。
两个月的时间其实有点赶,但江幼宜原本也只是想简单办一场婚礼,给谢怀川一个名分而已,她现在不能做他的皇後,但她想让他做她的丈夫,所以她只想在首辅府办一场宴席,这样既能对世人宣告他们夫妻的关系,又能不入後宫,这是她能想出来的最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而且这也是她想给谢怀川的一个惊喜。
既然是惊喜,那婚服肯定不能走内务府,不然就要被谢怀川知道了,而且她们这举办的也不是帝後大婚,只是民间普通夫妻的婚礼,所以婚服江幼宜找了民间的裁缝铺定制。
成婚需要的窗花剪纸以及喜糖喜酒喜宴等都是她亲自采购的,这还得多亏了前面有一个成了亲的小草帮忙参谋,总之,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
这两个月中,江幼宜经常下值後神秘消失,谢怀川向来黏人,这次都没多说什麽,她其实怀疑谢怀川已经猜到她想做什麽,只是假装不知道,还主动配合她。
五月十八日宜嫁娶,从五月十七日晚上开始,首辅府里的灯就没熄灭过,大红灯笼红绸帐挂了满府,双喜窗花贴得到处都是,江幼宜的房间更是装扮到除了红色基本没有别的颜色。
十八日清晨,天还未亮,忙碌了整夜未睡的江幼宜换上定制的婚服,任由妆娘为她挽发上妆,出门上了马车,她要进宫去接她认定的人生伴侣。
两人中间不存在嫁或娶,只是两个灵魂契合的人相互的选择,她抚摸这手下为谢怀川准备的婚服,想象着谢怀川穿上它的样子。
谢怀川平日的衣服非黑即白,再不就是明黄,从没见过他穿红衣,这样张扬的颜色,配上谢怀川那张脸,想来是另一种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