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岁桉的指腹轻点在她额间:“回神了。”
江泛予就势挽住他的手臂,说爱意的语气一如当年热烈明艳,“阿岁,我也爱你。”
雨伞晃动,伞面上的水珠落在积水里漾开一圈涟漪。
明明听过比这更多亲昵的呢喃,也拥有过相拥的夜晚,可在听到最简单直球的告白,陈岁桉还是乱了脚步。
“嗯。”他握紧撑伞的手,将伞面又往她那边偏了偏,“我也是。”
……
时间的年轮仿佛装上了加速器,从八月到次年六月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又一年毕业季,六月的风裹挟着栀子花的清香。
公安大学校园内人头攒动,江泛予抱着盛放的向日葵,在熙攘人群里一眼看见立在古槐树下的熟悉身影。
身着警服的青年肩背挺直,帽檐下的目光在触及她时化为柔软。
他笑着朝她招手,身後是百年学府的青砖灰瓦。
风穿过林梢,江泛予没由来地想起不知在哪里读过的一句话:
“岁月悠长,人间静好。”
她小跑着穿过人群,将怀中的向日葵递到他面前:“恭喜毕业,小陈警官。”
公大的侦查学分为三个方向:刑事侦查丶经济侦查和禁毒学。
当初在得知陈岁桉被随机分到禁毒学时,她独自一人在寺庙的蒲团上跪了一天,只为求得他日後平安。
“以後工作,一定要注意安全。”江泛予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说得格外认真,“要平平安安的,你家小鱼会担心的。”
她比谁都清楚,以陈岁桉的性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一定会全力以赴。
他爱她,也深爱着脚下这片土地。
而她能做的,是尊重他的选择,日复一日地祈祷他的平安。
未来如同笼罩着薄雾的远山,看不清轮廓。
她唯一的愿望,希望她爱的这个少年,每次出发都能平安归来。
“好。”陈岁桉接过花束,顺势将她的手拢在掌心。
几年光阴过去,陈岁桉周身那份单薄稚气的少年感已沉淀殆尽。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气质沉静如西北的白桦林,沉稳而挺拔。
他替她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我答应你。”
有人,一直在等他的归期。
—
大五那年,江泛予恰巧在陈岁桉母校对面的医院实习。
她全年在医院的各科室轮转,形影不离地随带教医师查房丶看门诊。
在其严格要求下,量血压丶换药丶拆线等操作日益娴熟。高强度的实践也让江泛予飞速进步,面对常见病时愈发从容镇定。
只不过,寒暑假这一概念似乎离她也愈发遥远起来。
陈岁桉因成绩优异进入缉毒大队,两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时常江泛予的电话打到一半,工作便突如其来,使她不得不中断电话。
陈岁桉的微信回复的间隔也从半天到一天甚至是小半个月。
尽管如此,江泛予在他出任务或是训练期间也从不多问,只会次次叮嘱他,安全第一。
无论工作再忙,陈岁桉依旧保持着每年亲手为江泛予织手套和围巾的习惯。
他会在每月只有一天假期的当天,买一束花去见江泛予。
风雨无阻。
六月,江泛予五年的医学长跑终于抵达终点。
她顺利保研至本校,继续攻读临床医学的专业型硕士。
江泛予与丁尔雅丶彦絮她们拍完搞怪留念照片後,在丁尔雅一脸姨母笑努嘴示意下回头看。
陈岁桉不知何时早已站在图书馆的台阶下。
他穿着挺括的衬衫,手里捧着黄玫瑰花束,望向她的目光一往情深,好似已在此等候了无数个这样的片刻。
“阿岁!”
她如同雀跃的鸟儿般扑进他怀里。
陈岁桉张开双臂将她稳稳接住,清冽的薄荷气息将她紧紧包裹。
“恭喜毕业,”他含笑的声音响起,“宝贝。”
她在他怀里仰起头,毕业帽的流苏扫过额前:“以後我可以当小陈警官的专属医生了。
“荣幸之极。”陈岁桉指尖为她拨正有些歪斜的学位帽,“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