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多听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那我要纹身上。”
她指了指自己的左大腿,“就这儿。不妨碍活动。”
一旁的老妪捧出纹身工具,是一把造型奇特丶刃口闪烁着幽光的骨针和引导能量的符文杵。
她示意阿卡多躺下,挽起左腿的裤管。
“过程无法麻醉,需保持清醒,以意志引导影之泪与自身融合。”劫最後提醒道,“现在放弃,亦可。”
阿卡多嗤笑一声,直接躺下,利落地挽起左腿裤管至大腿根,露出紧实有力的肌肉线条:“来吧。别磨蹭。”
老者上前,先是用符文杵在阿卡多大腿皮肤上勾勒出基础的引导符文,然後拿起骨针。那骨针在接触到“影之泪”的瞬间,它仿佛活了过来,黑暗精华萦绕上针尖。
当那蘸取了“影之泪”的特制针尖,第一次刺破阿卡多的皮肤时——
“我草——!”
灼痛感猛地炸开,仿佛有无数阴影的冰锥刺入阿卡多的血肉,又像是被来自精神领域的业火灼烧灵魂。
“怎麽他妈这麽痛!!”阿卡多紧咬着牙关,牙龈几乎咬出血来。
她一拳砸在榻榻米上,凯隐赶紧上去握她的手。
然而,紧随剧痛而来的是无形的黑影,顺着针尖瞬间包裹了她的脑海。
她的眼前不再是静室,而是无数幻象翻涌——孱弱的村民在铁蹄下化为肉泥,哭泣的孩童在废墟中伸出手臂,衰老的生命在病榻上无声消逝……
这些景象伴随着无数亡魂齐声低语:“看吧!这些蝼蚁!这些尘埃!他们的存在即是原罪,他们的哀嚎是这世间最无用的噪音!弱,即是死!废物,合该被淘汰!”
这意念如同最锋利的冰棱,试图凿穿她的心防。
与此同时,那黑暗洪流找到了她内心的伤疤,疯狂地挖掘丶撕扯——失去阿什利那天,灵魂被强行撕裂的剧痛,再一次被百倍放大,清晰得如同昨日;
孤独,化作无数冰冷的锁链,缠绕上她的心脏,将她拖向绝望的深渊。
而在这一切痛苦与负面情绪的顶点,黑暗洪流又骤然变换,化作了甜蜜而致命的饵食。
无数关于暗影的古老奥秘丶杀戮的技艺丶诡诈的秘法,灌入她的意识。
一个充满诱惑的低语在她灵魂中回荡:
“拥抱它……拥抱这至暗之力……它将赋予你碾碎一切痛苦根源的力量,让你所恨之人永堕恐惧,让你所受之苦千万倍偿还……”
这正是当年劫所经历的禁忌低语,是“影之泪”对心智的侵蚀与考验。
但阿卡多不是劫。
对于蔑视弱者的蛊惑,她灵魂深处本能地嗤之以鼻——她不是蔑视,她是根本不屑一顾!
弱者的死活与她何干?她只在乎自己和自己认可的人能否活下去,变得更强大。
这种蛊惑对她而言,如同对石头宣讲弱肉强食,纯属废话。
对于助长的苦楚,她早已习惯与痛苦为伴。
弟弟的死是她永恒的伤疤,但更是她复仇的燃料,而非击垮她的枷锁。
这黑影试图放大她的痛苦,却更像是在给一座本就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火山再添一把柴,只会让她的意志在烈焰中淬炼得更加坚硬。
至于黑暗魔法的诱惑……
“就这?”阿卡多在灵魂的剧痛与意识的冲击中,猛地睁大眼睛,那双眸子里没有恐惧,没有迷失,只有被挑衅後的兴奋与贪婪!
力量!这正是她渴求的!管它黑暗不黑暗,只要能让她更强,能让她撕碎诺克萨斯仇敌的喉咙,就算是深渊的力量,她也照吞不误!
她非但没有抗拒那涌入的黑暗知识,反而以野蛮的姿态,用自己的意志强行捕捉丶吞噬那些碎片!
“来啊!再多来点!”她在内心咆哮,与那黑暗意志正面冲撞。
静室内,老妪的针稳定落下,勾勒符文。
劫默默观察着,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影之泪”的蛊惑之力在涌动,也看到了阿卡多那截然不同的反应。
老者面无表情,手法稳定至极。
骨针带着“影之泪”,一针一针,沿着符文轨迹,将那股狂暴的黑暗力量一点点镌刻进她的血肉。每一针,每一下,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阿卡多死死盯着屋顶的阴影,任由那痛苦的浪潮一遍遍冲刷着她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