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清澈,语气诚恳,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可这话听在季昀耳朵里,无异于最赤裸的挑衅和看不起!
“合理担忧?”季昀气极反笑,他猛地坐起身,一把将额前散落的黑发捋到脑後,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行!你来!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怎麽把我弄哭!”
他直接躺了回去,把受伤的右脚往沈书意面前一伸,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咬牙切齿:“松!随便松!皱一下眉头我跟你姓!”
激将法,成功。
沈书意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快得没有人捕捉到。
“好的。”她重新戴上手套,倒上耦合剂,温热的手指精准地按在了他脚踝外侧韧带粘连最严重的区域。
下一秒
“呃……!”季昀的身体瞬间绷成了铁板一块,喉间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闷哼。
那是一种极其尖锐的酸胀痛感,像有无数根小针同时扎进韧带深处,又酸又麻又痛,顺着神经直冲天灵盖。比他摔在冰面上最狠的那一下,还要难以忍受。
他死死咬住後槽牙,额头上丶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拳头攥得指节发白,才勉强把那声痛呼压了回去。
沈书意仿佛没有看到他极力隐忍的痛苦,手指稳定而持续地施加着压力,在那个结节处反复揉按丶松解。她的力道控制得极好,既达到了治疗深度,又不会造成二次损伤。
整个诊疗室里,只剩下她手指操作的细微声响,和季昀越来越粗重丶压抑的呼吸声。
苏晚晴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小声对林寒说:“看着都好疼……”
林寒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那个疼得浑身肌肉都在颤抖却硬是一声不吭的男人,低声回道:“他活该。”语气里却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对季昀而言却像一个世纪。
当沈书意终于松开手时,季昀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训练服的後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他瘫在诊疗床上,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但他确实,没有哭。甚至连一声像样的痛呼都没有。
沈书意递给他一杯温水和一粒止痛药。“第一次松解反应会比较强烈,之後会好很多。这是止痛药,季三岁需要吗?”
季昀喘着粗气,一把抓过水杯,仰头灌了几大口,然後将杯子重重搁回桌上,看也没看那粒止痛药。
“不丶需丶要。”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
沈书意也不坚持,开始收拾器械。
季昀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发软的身体坐起来。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脚踝,虽然松解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和灵活度,让他心中微微一惊。
这女人……手段是狠,但好像……真的有点用。
他阴沉着脸,穿上鞋,脚步有些虚浮地朝门口走去。经过林寒和苏晚晴身边时,他脚步顿了一下,恶声恶气地扔下一句:
“看什麽看?没见过治疗?”
说完,也不等回应,便拉开门,有些狼狈地快步离开了。
门关上後,苏晚晴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沈书意竖起大拇指:“沈医生,您太厉害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季昀吃瘪成这个样子!”
林寒也微微颔首,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沈书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摘下手套。
“职责所在。”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个扶着墙丶走得一瘸一拐却依旧倔强地挺直背脊的身影,轻轻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发酸的手指。
看来,对付某些嘴硬心更硬的人,有时候,激将法比一本正经的医嘱更有效。
而她,恰好很擅长。
今天是中秋节,祝大家中秋安康,万事顺遂,天天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