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来一只干净小杯,倒了一些推过来。馀未拿起杯子,凑近闻了闻:“又是苦的。”
“你尝尝,这杯和那杯不一样。”
她刚举到唇边,一股熟悉的淡香忽然侵入鼻腔——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不知从何处伸出,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她手一抖,殷红的酒液尽数洒在桌上。
那只手,肤色冷白,掌心覆着粗糙的茧,腕上系着一根她再熟悉不过的棕色编织绳。
馀未愕然盯着那只手,立刻辨认出它的主人。
她倏地转头,宋冬逸正寒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他眼眸沉黑,下颌紧绷,明显压着怒意。
“你……你怎麽找到这儿的?”她心头一慌,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逃。
“你管我。”他硬邦邦地丢下三个字,转而冷冷扫向调酒师,目光如刀,像是要将人剜穿。
他手上收紧,对她道:“跟我回去。”
馀未试图挣脱他的禁锢:“我不。”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这位先生,请你放开她。”调酒师语气冷淡而礼貌。
“哈?”宋冬逸眼神一戾,周身气压骤低,“你谁?”压低的声线里满是挑衅。
调酒师一噎:“你别管我是谁,总之你不能对她动粗。”
“轮不到你管,”他轻蔑地瞥过对方,低头看向馀未,指腹在她腕间皮肤上重重摩挲,“跟我回去。”
馀未挣了几下,拗不过他的力气,只好改用语言攻击:“你凭什麽管我?!”
他面色紧绷,拽着她往外拉,语气强势:“回去!大半夜的在外头鬼混什麽?”
馀未力气不如他,想和他讲道理,他却偷换概念。无奈之下,她只好耍赖:“我就鬼混!就鬼混!关你什麽事!”
憋了一天的闷气全撒了出来,声音之大,引得清吧里其他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宋冬逸脸色愈发阴沉,眼底情绪翻涌,如晦暗不明的深海。
“我跟谁喝酒是我的自由!你凭什麽管我!”她放声大喊,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
宋冬逸肉眼可见地咬紧了後槽牙,面部肌肉一抽,气氛剑拔弩张。
“好。”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个字。
馀未瞪着他,紧抿着唇,不肯服软。
他突然俯身,一只手毫不犹豫地箍住她的腰,稍一用力,不容反抗地将她扛上肩头。
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她颠倒过来,掀离地面。
“啊!”馀未失声惊叫,只觉天旋地转,血液倒涌冲上头顶,脸颊发胀,视野里只剩下他宽厚的肩丶紧实的腰背,以及倒悬的地面。她吓得双手死死抓住他背後的衣料。
“宋冬逸你放我下来!”她嘴上抗议,手却越抓越紧,生怕摔下去。
她柔软的小腹抵着他坚硬的肩骨,他每走一步,她的身体便随之轻轻颠簸。
她穿着短裙,他的手臂紧紧扣在她大腿後侧,掌心粗糙的触感和温热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宋冬逸你混蛋!”
她想捶他,可手一松就害怕,只能更用力地攥紧他的衣服。骂声带着颤,飘在半空,听起来虚浮无力,那几分害怕与羞耻,反而让这句话染上了调情般的意味。
“你放开她!不然我报警了!”调酒师从吧台後追出来,举起手机。
宋冬逸脚步一顿,答得轻巧:“你报啊。”随即侧过脸,沉声对馀未说:“报啊,正好让所里的人都看看,我是怎麽扛着你回家的。”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密密拂在她腿侧,暧昧至极。馀未敏感地夹紧双腿,脸上烧得滚烫,又急又羞地朝调酒师喊:“别报警别报警!我没事!”
她喊完,无意间撞上清吧里其他人暧昧不清的目光,他们低声议论着,不时掩嘴偷笑。
馀未脸红到了耳根。这简直是她二十三年人生里最羞耻的一幕!
宋冬逸扛着她走到清吧外。凌晨的室外微凉,旁边连着几家烧烤摊,桌椅支在路边,几桌客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馀未把脸埋进他衣服里,用脚踢他:“呜……你放我下来!”声音带着哭腔,难堪至极。
他不理,又走了一段。馀未感到身下的身体渐渐弯下,吓得抓得更紧。直到双脚落地,她才敢松开这个“烫手山芋”。
她头晕目眩,还没站稳,就报复性地踢向他的小腿。他纹丝不动,朝她逼近一步,伸手作势要揽她的腰。她慌忙後退。
他的手伸到她身後,气息逼近。她下意识用手推他的肩,别开脸:“你干嘛……”心脏狂跳。
他却靠得更近,打开她身後的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馀未被推进副驾,车门“砰”地关上,她才反应过来他不是要亲她。
她为自己的念头感到尴尬,伸手想开门逃跑,却发现门已上锁。
宋冬逸绕到主驾,拉开车门。就在车门打开的瞬间,馀未猛地推门,腿还没伸出去,一只手迅速探来,“砰”一声把门重重甩上。
“咔哒”。
他直接落锁。
逼仄的空间里,他的气息与存在感愈发强烈。馀未想起他刚才贴着她大腿说话时,那拂过肌肤的温热呼吸,一阵痒意漫开,心跳更快了。
她焦躁地拉着车门把手,徒劳地试图开门:“我要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