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了。”馀未回答得略生涩。宋冬逸的师父居然是这麽不羁又直接的人。似乎是姓肖来着。
“23,23好啊,”年长男人擡腿踢了踢一旁的年轻男人,“死小子,看呆了啊。”
“呃,不是不是,”年轻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盯着馀未,窘迫得连连摆手,“我是看她有点眼熟。”
“我看你是春心荡漾了,”年长男人用手戳了戳年轻男人的太阳xue,“还眼熟,想要人家微信就说。你不好意思,师父帮你要。”
“真不是真不是,”年轻男人抱歉地对馀未说,“不好意思,我师父喜欢做媒。”
馀未:“没关系。”
“不好意思你个头,”师父敲了他一下,恨铁不成钢地,“妈的一个个给我搞内向,在单位怎麽不见你们内向?宋冬逸把你同事微信推过来!”
宋冬逸走到馀未面前:“你到外面等我吧。”
“嗯。”馀未应声。其实她不是很想走,难得遇到宋冬逸身边的人,她很好奇他和别人是怎麽相处的。尤其这人还是他师父。
“哎,怎麽说话的,我一要人家微信,你就把人喊走?”师父一手搭上宋冬逸的肩,眼神在他和馀未之间打了个转,“什麽叫在外面等你?你俩干嘛去啊?”
宋冬逸斜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撒谎:“辖区巡逻。”
“这不下班了吗?巡什麽啊?”师父不依不饶,存心要拆他的台。
宋冬逸拂开他的手,语气硬了几分:“您没什麽事就请回吧,别搁这添乱了。”
“还赶客了你。”师父冲年轻男人扬扬下巴。
“哦,”年轻男人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递过去,“逸哥,你的调令下来了。”
宋冬逸一愣,没接。
师父打了个哈欠:“你看是现在随我们回去,还是要交接一下?待会我跟你们所长打声招呼。”
“是啊,我们正要回去呢。”年轻男人又往前递了递那张纸。
馀未站在宋冬逸身後,视线落在那张调令上。上面的字只看得清标题和落款的一个红字印章。
关于宋冬逸同志的人事调动。落款是临湖市公安局。日期是今天。
“愣什麽啊?”师父提醒道,“死小子,在这舒坦日子过多了,不想回去了是吗?”
宋冬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为什麽这麽突然?”
“姓温那小子调到检察院了,师父就立马找局长说要捞你回来。”年轻男人赶忙解释,试图缓和气氛。
师父见宋冬逸迟迟没有接过调令,脸色一沉,擡起手肘戳了戳他:“什麽意思啊宋冬逸,你这是不想回来?”声音冷了几分。
年轻男人看了师父一眼,圆场道:“怎麽可能。就是没有心理准备,对不对逸哥?”
宋冬逸伸手去接,离那调令咫尺之遥,又停下。
“啧,”师父抽过调令,抵至他胸前,“怎麽婆婆妈妈的,明天就给我滚回来上班!刑侦队的卷宗都堆到门口了,你小子别想给我偷懒!”
年轻男人来回看二人眼色,提醒道:“逸哥。”
宋冬逸总算接过调令,沉闷地应了声是。
师父颇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旋即收回视线:“走。”
“走了逸哥。”
办公室里很快只剩下馀未和宋冬逸。
谁也不说话。
走廊上。
“他什麽意思啊?”肖队长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在这温水煮青蛙,不想走了?”
“可能是太突然了。”年轻男人在一边替他说话。
五点半的青湖派出所几乎没几个人,周遭宁静,跟市公安局一天24小时都是警情相比,还真是天差地别。
那边是日日夜夜的加班,加不休止,有些案子是加班也没用,破不了就是破不了,一直没进展还要被师父鞭策——整个公安局肖凛肖队长是公认的严苛。
这边则是按时下班,压力很小。脑子没问题的都选这里好吧。
年轻男人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刚才那个女孩子还真是眼熟……瞧逸哥那维护的态度,该不会是他徒弟吧?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逸哥居然收了个女警当徒弟?
走廊上的脚步声走远,过了会儿又接近,最後往大厅门口去。
是宋冬逸的师父和同事离开了。
馀未不知道说什麽。她很失落。最令人难以接受的不是失去,而是得到过後再失去。和他相处的时间竟然这麽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