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啊!
十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来到了及笄那年。她被人推着关到了地牢里,到处黑乎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连喘息的缝隙也不曾有。
她分不清外面是黑夜还是白昼,无尽的黑暗包裹着自己,十载感到无比的空虚,一层层冷意萦绕在心头。
有人从入口走来,一束光照入地牢内,十载伸手遮眼试图掩盖那刺眼的光芒。从指缝里,她看见男子身披盔甲,眉峰冷厉,一双眼眸有着折戟沙场的沉浮。
十载有些害怕地往後缩了缩,直到身体退无可退,单薄的背撞到了冰冷的墙壁,她还是抖个不停。
“小姑娘,想出去吗?”
能出去吗?她能出去了?
十载拼命点头,渴望的眼神望着男子。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男子擡手示意,只见十几个穿着死囚服的人进入地牢,他们个个凶神恶煞,脸上刀疤在光线下暴露显得格外狰狞。
十载迷惑地看他,男子没说多馀的话,擡脚往地牢外走去。
十载慌了,连忙追去,她要出去,她不想再待在这了。
刚迈出一步,一个脸上有疤的男子挡住了她的去路,一手将她推倒。
地牢里有人点了烛火,暗淡的火光让十载擡头,她匆匆看到了那袭明黄衣角,十载张了张唇朝他喊道:“殿下!救我!”
男子顿住,回头看了一眼她,“十载,杀了他们,你就能出来。”
十载难以置信地看向男子,他决绝的背影寒透了她的心。
牢门合上,死囚们阴险地笑着,“大将军说了,只要杀了她,我们就不用死了!”
他们目光阴鸷,笑声让十载寒毛泛起。这些死囚是要活剥了她,他们本该难逃一死,如今像是看到了救命的丹药,争抢着朝她冲来。
冷风摇曳,烛火灭了又亮,湿寒的地牢里,到处冒着恶臭的腥味。那股气息让十载反复作呕,粘稠的血流了满手,她死命地搓,直到自己也破了皮,都无法摆脱闯入鼻内的气味。
她好冷,好冷。十载蜷缩着,嘴里反复呢喃。
“姑娘!姑娘!”
地牢里的门好像开了,十载模糊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轻鱼的面容,她目光焦急地看着自己。
轻鱼见人醒了,忙扶起她,“姑娘,你睡了一天一夜了,药也喂不进去。”
十载的嘴里有股苦味,馀光见旁边放着的汤碗,她啓唇想要说什麽,舌根痛得她痉挛。
瞧着她拧着眉头痛苦的模样,轻鱼从书案上拿来纸笔递给她,“姑娘有什麽要吩咐的就写在纸上吧。”
她可以说话,只是张口有些艰难。十载吃力说道:“轻鱼,你我相处这麽久,我能信你吗?”
十载知道轻鱼是太子派到她身边监视自己的人,可如今她被困在这,实在找不到可以依托之人。
轻鱼明白她的意思,“若不是姑娘,轻鱼早就与阿远一样死在东宫了,是姑娘救了轻鱼一命。姑娘从不把轻鱼当成奴婢使唤,待人真切轻鱼都看在看眼里。”
轻鱼目光移到窗外,门口的侍卫又多了。她想起从东宫出来,漫天飞雪,姑娘单手撑伞将她拢在怀里,明明伞那般小,风雪又大,刮在脸上生疼。可姑娘还是将她身躯遮得严严实实的。
外面风雪再大,也抵不心住心间暖意流淌。
“姑娘教会了我,不必过分轻贱自己。轻鱼对姑娘有感念之情,姑娘大可信我。”
十载生出一丝动容,用纸笔迅速写下几字折好,塞进轻鱼手中,“轻鱼,去浮寐楼,找一个名唤脂粉的女子,把我的处境告知于她。”
轻鱼将纸揣入怀中,“姑娘放心,轻鱼定会带到。”
看着她出门的背影,十载面色担忧,她喊了一声轻鱼的名字。
轻鱼转身朝她看来,“姑娘还有要交代的吗?”
“保护好自己,活着回来。”
“好。”
轻鱼走了,离开时将门小心掩上。十载喉中一阵痒意,她缓缓下榻走到窗边朝外看去。心里依然放不下,盯着青色身影消失在府门,十载目光还是在那停留了许久。
-
“大人,外面有人找,是御史李大人。”
仆从轻轻叩门,朝里面唤了一声。
“将人请至正厅,我稍後就来。”
低沉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仆从应着,人朝府门前去。
李隽徽跟着仆从往正厅前往,迈入府内,不禁四处打量了一番,感慨了一声这别具一格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