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尚书,您身为刑部堂官,掌国家刑罚,本该立身正直,但今却因一己私欲,公然污蔑他人,不知尚书对得起君父,对得起您这身官服吗?”
言辞简洁,却掷地有声,骂的萧大安气血上涌,一双眼瞪得滚圆,但偏人家理正,萧大安无何奈何,只是不停喘着气儿,“你你你……”之类,说不出话来。
这边两人僵持着;另一边,次辅刘申一党也没闲着。
刘申被锦衣卫都督汪贞整得极惨,缩在家中,大门都迈不出,此仇不报非君子。
因此出门当日,刘申便写奏疏,含泪控告首辅一党,尤其是汪贞所为,公报私仇,结党营私,实为祸首。
当然,既然是弹劾,单打独斗多无聊,群战才符合党争特色。
刘申一声令下,六科给事中丶都察院各道监察御史联名上疏,弹劾首辅及汪贞,把一些陈芝麻烂谷子之事全都扒出来,什麽受贿腐败丶私生活不检点丶奢靡浪费,什麽都说。
久在官场,谁人没点黑料,按照那些个御史扒法,首辅和汪贞已然成为罪大恶极之徒,该拉去菜市口,咔擦一刀才泄愤。
两方人马就这样,你来我往,在几日内,一件正事不做,全党争去了。争来争去,最後内阁三位七旬老头,都惹得一身骚,谁也没占得便宜。
*
刑部衙署内,刑部丶大理寺丶督察院诸位长官,早已各就各位,蓄势待发,准备迎接新一轮挑战。
这次,次辅一党占上风。
皇太子魏洛,是他们一手推上去的,今日,有太子在此坐镇,首辅一党必然忌惮,行动有所收敛。
随着一声“太子殿下至”,各部官员行稽首礼,魏洛走至上方,堂首坐下,道:“免礼”。
官员落座。
犯人韩域很快被押解至公堂,主审之人是大理寺卿齐典。
齐典是个直性子人,既非首辅刘正新一党,亦非次辅刘申党羽,属于“不粘锅”,哪方都不相帮,哪方都不得罪。
他看向魏洛,在对方点头示意下,开始审问犯人。
闲话不叙,直接进入正题,齐典问:“你为何写妖书?”
韩域跪在地上,闻言擡起头,视线扫过满屋子高官,最後定格在魏洛身上,他满腹委屈,大声呼喊:“小民冤枉,妖书不是我写的。”
说完磕了个头,满屋哗然。
在刑部大牢,他可是亲口承认写书,是为了报复沈国安,如今竟当堂翻供,使得两方人马俱惊。
齐典面色尬尴,咳嗽几声,又问道:“数日前,你亲口承认,妖书是你所写,现在当庭翻供,你可知道後果?”
“他们刑讯逼供,还拿我妻子孩子作威胁,我不得不认。”
这是公开打刑部尚书萧大安之脸。
魏洛转眸看他,在场诸人也看他。
萧大安顿时沉不住气,腾地起身,怒拍桌子,吼道:“大胆狂徒,刑部审讯一向合理合法,是你自己承认,如今倒反口诬陷刑部。说,是谁指使你写妖书?或者是谁指使你如此辩驳?”
两句话,又将皮球踢了回去。
韩域左看右看,对着上方摇头,道:“无人指使。”
“那便是你所写,只为一己私欲,报复沈国安?”齐典接着问。
“也不是我写,是一个人给我钱,让我雇佣乞丐,散发妖书。”
齐典问:“那人是谁?”
韩域摇头,“我不知。”
齐典叹口气,刚欲再问,萧大安又打岔,邓宴那小子不相帮,他只好亲自上阵。
他让人拿来达观丶林誉和毛文的画像,供韩域查看,问道:“你看看,雇佣你之人,是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