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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第2页）

罗晓澍瞪着眼睛，那表情可真是太有趣了。周清霭咯咯直笑，他又瞪她：“你还笑！她只有八岁！”

就是八岁才笑啊。真要是十八岁，她可就笑不出来了。

罗晓澍把玻璃杯放到餐桌上。把星星灯拿远一点。

“该吃饭了吧。我饿了。”

“哦，好。”周清霭忍住笑，把菜端上桌去。

也许是光线不够亮，也许是她有点走神的缘故，盘子底在桌沿磕了一下。一惊之下她忙俯身去扶，好险没打翻。她正自庆幸，却觉眼前一花，忽有灼亮的火光，直冲她的脸颊袭来。

不过是一个转身的瞬间。她低头扶住盘子，黑发从肩头滑落，被玻璃杯中的烛火一卷，火舌倏地明亮，一蹿而起，顺着发梢直溜上去——

电光火石间，他不及思考，人已冲上前去，双手一探，把火苗合在手心。

周清霭只觉头发被用力扯了一下。怔忡间，他的手掌已从她脸侧落下，火光消失了，面前的人脸色严肃：“你没事吧？”

又仔细看她的脸：“应该没烧到，没事了。”

周清霭这才发现，自己左侧脸颊边的头发，有一沓曲曲弯弯地短了半截——

原来是头发被火燎着了！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呆呆地看看头发，又看看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他用手替她灭了火——

“啊！”她大叫一声，几乎是扑到他面前，“你，你的手……”

罗晓澍被她的反应逼得退了一小步：“没事。”

“这点小火苗。”他张开手飞快地扫了一眼，毫不在意的口气，“一会儿就好了。”

周清霭根本没听见他说什麽。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右手无名指和小指仍套着护具，手心的伤口覆着胶布，尚且看不出什麽，左手掌分明有些发红。

“没事的。”罗晓澍说。

“什麽没事！”周清霭叫起来，“可能一会就会红肿起泡……”

她竟一下哽住了，随即眼泪就涌了出来。

“怎麽了？真的没事，清霭，你……”

他想抽回手去。

“你别动！”周清霭却用力拉住。她镇定了一下，飞快抹一下泪，转身哗地倒了一大杯温水，又往抽屉里翻出白糖罐子来：“你等我给你敷一下。”

罗晓澍没说话，也没缩回手，就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

女孩儿红着眼睛，轻轻抽着鼻子，手上却不慌乱。

她把温水轻轻淋在他手上，又倒一点白糖：“这是我妈从一个医生那儿听来的办法，白糖加点水敷在烫伤的地方，不会起泡也不会疼了，我试过，没破皮的轻微烫伤很有效……”

她低垂着眉眼，微凉的手指正轻轻抚过他的手掌。白糖细小的颗粒在手心翻滚，引起一阵轻微而难以言传的悸动。窗没有关，跳动的烛光中，她细白的手指好似透明一般，悄悄溜进来的雪花，正无声无息地绕着她飞舞。

这一刻竟令他有些恍惚，只觉得此情此景，好像童话般，温柔美好得不真实。

“好了。”她停下动作。

低头，左手整个手掌和手指，右手没被胶布覆盖的地方都已敷满白糖——有点粘腻，有点发紧，是从未有过的丶奇怪的感觉。

她的声音仍带着些鼻音：“一会儿冲掉就行。如果还疼的话，可以再敷几次……”

他擡头看她。这样近的距离，她的脸颊莹白光亮，湿润的眼睫投下轻柔的影。

有一滴水，在她右侧眼角下的脸颊上，也许是未干的泪。

他的手没法用。他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