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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第2页）

“证明给我看。你住的什麽酒店？”

“我今天才来的，晚上就回去，没定酒店。”

“来的车票呢？”

“……丢了。”

屏幕上，妈妈微扬下巴，注视着她的眼睛。周清霭忍住躲闪视线的冲动，努力与她对视。

“你现在在什麽地方？”

“……我也不知道，随便走过来的。”草地和树，还有普通的公寓楼，应该看不出什麽吧？她把镜头转了一圈。

感觉到妈妈似乎有所松动，她连忙补充：“我真的只是出来散心而已。没准备在这里待，就回去了。真的，我就背了个包，连行李箱都没带——”

“不是跟男生到慕城玩，或者干别的什麽？”

“不是，绝对不是！我一个人来的。”

妈妈沉吟了一会。周清霭以为能过关了，没想到听见一句：“晚上坐车不安全，你现在就走。”

“妈妈！”

“马上去火车站。从现在起，不要挂，让我看到你买票上车。”

“妈妈！”周清霭哑着声，几乎要哭出来，“你当我逃犯吗？”

“那就说实话，你去慕城干什麽？”妈妈目光炯炯，一副洞察秋毫的神色。

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果然，她骗不了妈妈，在妈妈面前，她根本说不了谎，一直如此，从未例外。

来看演出。音乐节。

实话就在嘴边，可她紧紧咬住唇。

不，不行，只要开了口，她绝对会被问出更多的信息。音乐节的名字。演出信息和网址。虽然音乐节上那麽多支乐队，但只有罗晓澍是中国人，妈妈肯定会注意到——不，她不能给妈妈任何可能的线索。

时过境迁之後，周清霭曾回想起这一刻。站在未来的那个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许多解决的办法，破釜沉舟也好，机敏狡诈也好，她是做得到的，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在长年累月积聚起来的丶来自妈妈的威压之下，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平白生出许多对妈妈的强大未知能量的可怕想象，仿佛深陷恐惧的泥沼，浑身发颤，无法动弹。

她惊惶不定，看到摄像机，忽然意识到，她得把这个还他，至少索菲亚还可以帮他们拍摄——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花了一下，妈妈的声音听不到了。

网络卡顿！一个念头瞬间冒出，她一下把屏幕按灭，然後关掉了流量连接。

德国的网速一直不怎样，之前用电脑Skype也常卡顿，就当她在外面临时没信号断网了——

但这只能给她争取到一点点时间。

她冲进前面的楼里。他们排练的演出厅应该就在这里。她的心跳得快要挣出胸口，跑上二楼，一时腿脚发软，连忙扶住了墙壁。

脚步声。

“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吗？”

女孩站在墙边，神色惊惶，眼睛湿润，竟像是哭过了。罗晓澍一阵紧张，快步走上前，却见她擡起手机，把打好的字给他看：我得回法兰去，抱歉，摄像机先还你

“要回法兰？现在？”罗晓澍追问，“发生什麽事？”

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重又低头，往手机上打字。

下一秒，卢卡斯就看见罗晓澍伸出手掌，轻轻覆住她的手机。

“说话，好不好？”他的好友眉心皱起，显得异常严肃，“我知道你能说话。”

周清霭咬着嘴唇。片刻後，她仍是摇了摇头。

不。跟别人怎麽说都没关系，但她绝对不能让他听到她这麽难听的声音。

周清霭轴劲儿上来了，固执地与那双眼睛对视。那双会笑得弯起来的眼睛，此刻却一眨不眨地瞪视着她。

两秒钟後，罗晓澍收回手，移开视线。他动了动下巴，似乎是忍耐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也变得低沉：“为什麽突然要走。”

-我朋友的妈妈明天要到法兰，我得去接她。

罗晓澍看她打出来的字，面无表情。

“你朋友？是那天见过的，穆骏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