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继续教小九写信,我们来写落款,好不好?”
“好。”影九应了声,又莫名地加了句,“谢谢主上。”
蔺怀钦没忍住,笑了起来。
怎麽会有人,因为不用做那种事,就如获大赦地道谢。
“好了,小九,我们先来写‘蔺’这个字。”
他手腕带着影九的手腕轻移,“看,这一横,起笔轻,行笔稳。”
“落款,是要写自己的名字。”蔺怀钦带着他的手,在纸笺下方写下“蔺辞玖”三字。
端方清秀,雅致工整。
影九盯着那三个字,突然开口,“主上……”
“嗯?”
影九摇了摇头。
信的最後不是有落款吗?那为什麽还要在前面写“夫君亲啓”呢?
影九想了想,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反正主上说的,一定是对的。
影九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蔺辞玖”三字,小声问道:“主上…可以教属下…写您的名字吗?”
不仅是主上的一言一行,就连名字里的一笔一划,他都想装进心里。
蔺怀钦贴了贴他的脸颊,“好。”
他依旧握着影九的手,在“蔺辞玖”三字下,稳稳写了“蔺怀钦”三字。
影九眼睛都亮了。
结着细茧的指尖顺着方才的笔画,几乎是虔诚地,又描了一遍。
蔺怀钦把他的手拉近,力道适中地给他揉了揉过度用力的手腕,“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儿?”
影九满脸都是不舍,“属下…想练一会儿…”
“好。”蔺怀钦把笔给他,挽起袖子替他研墨,“写吧,我看着。”
而後,小影卫就一笔一划的,写满了整张纸的“蔺怀钦”。
偶尔偷瞄一眼身旁研墨的人,趁他不注意,嘴角便悄悄弯起一点满足的弧度。
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从廊下传来,影九瞬间擡头,目光刺向漆黑门口,身体无声绷紧。
燕淮和谢引瑜的身影,逐渐被灯火照亮。
夜已深,能让这两人这个时候到来,必定有十分要紧的事。
蔺怀钦朝准备跪地行礼的两人摆了摆手,“进来说。”
谢引瑜连摇扇子的兴致都没了,开门见山,“主上,今日影四对属下讲了全塘的事,属下觉得,这件事,绝对没有那麽简单,所以才找了燕淮,一同过来。”
他转了转手腕,腕上的骨牌叮当作响,“全塘知道宗门的秘密,属下可以确保,九玄宗一定会对夜泉宗有想法。”
蔺怀钦的指尖在桌上轻轻一叩。
闷闷的叩击声把燕淮的声音都压低了许多。
他垂首,不敢与蔺怀钦对视,“主上,宗门之所以得名夜泉,是因为在生魂台下,有一处冷泉,冷泉下结有冰泉花。冰泉花十年一开,能疗愈所有伤处,净骨洗髓,还有延年益寿之效。”
“……就是对成仙之人,依旧有功效。”
怕蔺怀钦误会,谢引瑜立刻补充了一句。
“这件事,是蔺迟玄在一次议事中无意提起,我们几个,才知道的。”
蔺怀钦垂着眼睫,若有所思。
生魂台下就是玄铁岩浆,连空气都是灼热的,要如何才能穿过岩浆,到达底下的冷泉?
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好一会儿,蔺怀钦才缓声道:“如此说来,生魂剑,应当是蔺迟玄寻找进入冷泉的尝试。”
谢引瑜一下就把扇柄叩在了桌上,“主上明鉴,我和燕淮也是这麽觉得的。但不管我两怎麽探听,翻遍了藏书阁的书,都没有找到入口的记载。”
“那看来,蔺迟玄到最後也没有成功。冰泉花,还不能得到证实。”
说罢,蔺怀钦突然明白了,为何原主会是那种残忍诡异的性子。
怕是蔺迟玄早就知道有冰泉花的存在,只要能得到冰泉花,就能执掌夜泉宗几百年,为何还要将这份基业拱手让人?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