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廊道的转角,心中并无波澜,既无失落,也无欣喜。他只觉得,这样挺好。
不再有激烈的追逐,不再有痛苦的拉扯,只剩下这公事公办的平静与距离。
这似乎正是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结局——她不再执着,他得以安宁。
只是,这如愿以偿的“挺好”,为何会让这清晨的庭院,显得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空旷和寂静几分?
庭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缓缓弯腰,拾起那把被她放下的扫帚。竹柄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她掌心的温度,但这感觉稍纵即逝,如同错觉。
他开始扫地,动作缓慢而机械。“沙——沙——”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比之前更沉,更闷,仿佛承载了无形的重量。
这不是他想看见的样子。
他在心中默然承认。他预想中的回归,或许是她的冷漠,或许是她的怨怼,甚至是她再次执着地追问……任何一种,他都准备好了对应的、坚硬的壁垒。
唯独没有准备应对眼前这种——彻底的、礼貌的、宛如对待陌生同僚般的平静。
这平静像一张无形的、却无比柔韧的网,将他所有预备好的防御都化解于无形。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
但又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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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地知道,造成这一切的,正是他自己。那封绝交信,那句“青春期而已”,一次次将她推开的人,是他。
如今,她如他所愿,不再靠近了,他还有什么立场去感到不适?
他想让这一切回到以前,一种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的那种状态。
这是最初,也是最“安全”的距离。她不会因他而伤心流泪,不会因他而吐血昏厥。
她的生命轨迹里,不会有因为他而缺失的部分。
而现在,他看到了。
她确实不再为他痛苦了。
但代价是,她将那个会爱、会恨、会执着、会为他情绪翻涌的“蝴蝶忍”的一部分,一同封锁了起来。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虫柱,是医生,是导师,却唯独不再是那个会为他露出真实痛苦或笑容的女子。
她封锁了关于爱的一切……只有眼前事了。
她将所有的精力与情感,都投入到了训练、制药、杀鬼这些“眼前事”中。
她用责任和使命,填满了因他的退出而可能留下的所有空隙。
他一下一下地扫着地,看着落叶被归拢,仿佛也想将心中那莫名纷乱的情绪一并扫清。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结局。可为何,这庭院的风,吹在身上,会让人觉得……如此之冷。
扫帚摩擦地面的声音,成了他思绪的节拍器。
他看着被自己归拢的落叶,心中泛起一丝苦涩的涟漪。我对谁都是如此坦诚的……”如果有机会,我以后向她道歉吧……”
这份“坦诚”,是建立在自我牺牲逻辑之上的。他坦诚地拒绝,坦诚地割席,坦诚地展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以为这种毫无遮掩的冷酷,是一种另类的“负责”。
“我真的没办法,没办法……”
这无声的呐喊在他胸腔里重复,是他所有行为最核心的注脚。
他无法背叛对亡妻的誓言,无法处理那份因“相似”而引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背叛感与罪恶感。靠近蝴蝶忍,对他而言不啻于一场对自我信仰的摧毁。
他选择了守护内心那座唯一的坟墓,哪怕代价是成为他人眼中的残酷之人。
他虽然没感受,但他知道应该解决她的事,让一切都回到以前,不要在出意外。
这是一个基于极度理性的判断。他或许无法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痛苦,也无法理解自己心头那抹空旷从何而来,但他像处理一个程序漏洞一样,清晰地“知道”现状需要被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