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一股阴冷的风蛮横地推开。
一个身影跨过门槛,瞬间驱散了店内的暖意。
来人身穿绣着繁复云纹的古代官袍,头戴乌纱官帽,面容刻板,不怒自威。
他左手托着一本厚重的线装古籍,右手握着一支笔锋暗红的毛笔。
若是寻常人见了这身行头,怕是当场就要吓的魂飞魄散。
钟离久却像是见到了老熟人,靠在柜台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哟,陆判。”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
“什么风把您这尊大佛给吹来了?不在你的阎王殿里批阅生死,跑我这小破店来沾染人间烟火?”
来人,正是冥府阎罗殿的席判官,陆之道。
听到钟离久那没骨头似的调调,陆之道那张“铁面无私”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钟离久,注意你的言辞!”
他端着官腔,声音低沉。
“本官今日奉阎君之命,前来公干,休得无礼!”
“行了行了。”钟离久不耐烦地摆摆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聒噪的苍蝇,“公什么干,直接说,又有什么烂摊子要我给你收拾?”
她话锋一转,指尖在柜面上轻轻敲了敲,出清脆的声响。
“丑话说在前头,亲兄弟明算账。”
“你上次典当‘枉死城三百年阴气’换走那件功德法器,利息可拖得够久了,这次概不赊账。”
陆之道的脸上,尴尬一闪而逝。
“一码归一码!不要提那陈年旧事!”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试图将话题扳回正轨,目光就在此时不经意地一扫,落在了旁边那个始终沉默的男人身上。
下一瞬,陆判官的视线凝固了。
他手里的判官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出刺耳的声响。
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战栗,让他浑身僵直。
“鬼……鬼王血脉?!”
他的声音完全变了调。
“您……您怎么会在此处?!”
身为冥府高层,陆判官对这股气息再熟悉不过。
那是凌驾于所有鬼神之上,属于幽冥真正主宰的威压。
即便这股气息此刻被某种强大的诅咒死死禁锢着,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其血脉的尊贵本质,绝对错不了!
冥时晏只给了他一个冷淡的眼神,没有说话。
然而,整个店铺的温度仿佛骤降冰点,无形的压力让陆之道的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那身官威荡然无存,慌忙躬身拱手,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不……不知是殿下在此,下官失礼,罪该万死!”
这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钟离久看得有些想笑。
她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替冥时晏回答了。
“什么殿下。”
她走到冥时晏身边,很自然地拍了拍他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现在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