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琼左思右想,又追问:“那姑娘举族被灭深受其累,你饶恕妇孺,可是她所求情?”
“是。”孙策恭敬而答。
“是个很好的姑娘。”吴琼含笑点头,又催促孙策:“琬儿可等急了,还不快去看看她?”
孙策含笑起身,拱手作别。
将出府堂,却见陈武急来禀报:“禀将军,府外来有一辆马车与一对兄妹,道是求见将军。”
得到授意后,陈武将徐氏兄妹引入府堂,二人目光游离,面露难色。
良久之后,徐姑娘深呼一口气,先开口解释:“还请将军辟府内一处别院,与顾夫人歇脚。”
闻此,孙策与吴琼相视而惊,那顾夫人可与他们孙家众人不合,这是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徐姑娘也不甚理解,疑道:“方才送夫人往顾府,在府前见到了个姑娘,夫人见之大惊,低吟一句‘她怎还未出嫁’,便惧之而闭帘,然后令我等来将军府拜谒。”
“哦?这世上还有能令她顾若闻风丧胆之人?子烈,快去查查!”孙策半忍笑意、半忍好奇之心,这何方神圣,能治住大名鼎鼎的顾若?
吴琼轻咳一声,孙策才收了些许表情,也清咳一声,令道:“此先不急。子烈,辟府东那处最僻静的别院与顾夫人罢。”
“诺。”陈武一头雾水地领命,但立即干净利落地率人去处理空院落屋宇。
堂内,徐氏兄妹依旧伫立,孙策上下打量他兄妹二人,皆是身姿挺拔,敏捷有力,气度昂然之人,甚是欣赏。
俶尔,换了那少年上前一步,拱手与孙策请道:“在下徐详,舍妹名辛夷。今我二人来此,还有一事,望将军成全。”
“但说无妨。”
“此番来此,我二人欲接练师回舒县,师娘在家,还在等她。”
孙策眉间微蹙,本是悠闲拍案的手指顿时紧绷,半晌后,又缓缓归于平静:“归去与否,不如亲自问她。”
徐详面色顿时暗沉如墨,本就冰冷无色的面庞更是寒绝似窟,血意杀气溢绕在他眸中,没有半丝退让之意。
徐辛夷见他这般脸色,也惊吓了一大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恰是时,闻得一道浅浅的熟悉又空灵的声音,那是故人之音,久违的她。
“若姐姐!我可真得感谢那位顾家姑娘!”
满声色的喜悦从府外盈溢而来。
顾若一把揽练师入怀:“你啊。听闻步氏一族尽被屠灭,我真是担心极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顾若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寸肌肤显露于外,遮得严严实实。
她伸出戴着白绢而制的手套,将练师微浸的泪水轻轻拂去,然后捉起练师的手腕给她把脉。根据周瑜的形容来看,她知道练师已恢复许多,但,还不够。
她松开练师,将斗笠垂落的绢纱整理好,唇角闪过一丝淡定的邪笑,练师看不见,但能听见她满是狡黠的声音。
“放心,既我来此,无人可再欺负你。”
“嗯?无人欺负我。”
“可你瘦成这般模样。”
步练师:“……以后我每顿多吃两碗饭。不,三碗。”
“哈哈哈好。”顾若噗笑声如玉珠而坠,叮铃动听。
霎地,徐辛夷慌忙冲出来,目光瞄准练师,也不管她是否惊讶于与自己重逢,赶忙抓起她的手便往府里冲回去:“瑶瑶救命,阿兄他脾气又来了!”
“辛夷别急。”步练师虽被拖拽着,但极其淡定。
习惯了。必须习惯。
徐辛夷比她大一两岁,无论她是不是从前的身量,那身高、体格、气力皆远不如辛夷,被她拖拉扛拽的“蹂躏”日常,已是从容又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