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藤原纯子出身不凡,别于其它异邦姬妾,正好适合单独赐一封号。
本该酣畅的国宴之上,郭洹音也不好再与自家主君争论。
而且,说实在的,那些话既已当着使臣的面说出来,便是不可更改的金口玉言了。
郭洹音只能悻悻落座。
和瀛使团众人却是乐开了花。
尤其是藤原义。
他先是率众高呼万岁谢恩,而后更是能屈能伸,也不管那高台上的藤原纯子半月前还是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幺妹,直接领头恭贺“安昭仪娘娘”,气得郭洹音胡子一颤一颤的。
酒宴重启,李驰慷慨地授意众人不要拘礼,尽情馔饮。
封号一事仿佛尘埃落定。
至于心思各异的众人到底在作何想,苏晓瓷其实并不在乎。
如同前世一样,当她工作时,心中便满盈激烈而天真的热爱,一心一意只想将工作做好。
苏晓瓷端然肃立,心思和感官却活泛得很,努力接收各种信息。
大隆宴席的形式是主座面南居中,单处于高台之上;
其余参宴者分坐左右两列,或是四、六列,几人合用一长案。
总之,场面井然有序,又很大气开阔。
这十分方便苏晓瓷记住官员们的样貌和饮食喜好、观察宴厅如何布置、捋顺上菜的程序礼仪……
她一点一滴、争分夺秒地学习。
“你,来,给本将军斟酒。”
哦,对了,苏晓瓷暗自翻个白眼。
还得为这藤原义侍宴。
头等国宴,皆以头等的黄封御酒相供。
藤原义哪里喝过如此佳酿?一杯入喉,只觉得如登仙境。
他瞪大眼睛,咂嘴令苏晓瓷再斟,转瞬之间就四五杯下了肚。
眯着半醉的眼,藤原义看这满案佳肴,那叫一个目眩神迷。
其中一碟红滟滟、油汪汪的菜肴尤其打眼。藤原义心里飘了,手上也没了准头,狠狠夹了一筷头塞进嘴里,然后……
猛然咳嗽起来。
开始,他还闭紧嘴想要遮掩,只从鼻子发出沉闷的哼声。
可正如那句著名的话:贫穷、爱和咳嗽,这三件事无法隐藏。
不过几息,他就再忍不住了。
响亮的咳嗽回荡在宏广的宴厅中,几乎带了回音,众人想礼貌地装没看见都装不下去了,纷纷侧目而视。
这一口呛得十分刁钻,藤原义咳得满脸通红、涕泗交加。
他感到越来越多的视线汇聚己身,窘迫尴尬之下拼命想压制,可越想压制,气息就越乱,咳得就越厉害,口中涎水、酱汁和菜屑肆意喷射,又沿着下巴滑落。
苏晓瓷深感恶心,但她毕竟很有职业道德的专业人员,刚要将案上丝帕递过去,就见藤原义的随从——叫做“铁之助”的年轻人扶住对方。
铁之助焦急地用和瀛话询问几句,可没得到回应。
他就赶紧伸出手指,点在藤原义方才吃过的菜中尝了尝。
舌尖瞬间火辣辣刺痛,这从未吃过的食感令铁之助震惊不已。
未来得及思索,他就用不太标准的汉话大喊起来。
“菜里有毒!扎得人舌头疼!”
他十分气愤,“是不是想谋害我们少将军?!”
苏晓瓷:哈?那只是辣椒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