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无心的巧合让空气瞬间凝固,直到谢峻珩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让那道阴影从轮椅前移开。
房门合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明确的分界线,将外界的纷扰尽数隔绝。
谢峻珩转身时,余光瞥见妻子已经迎向冷疏墨,而病床上的女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睫毛轻轻颤了颤,如同蝴蝶振翅般细微的动作,却让整个病房的气氛都为之一变。
“小墨又过来了呀?”
王砚知的声音里浸着掩不住的亲昵,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
她快步上前,动作熟稔地接过冷疏墨轮椅的推手,指尖不经意拂过对方肩头时,还轻轻掸去了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让病房里的空气微微一滞——“小墨”,这是前世直到两人领证之后,母亲才会对冷疏墨用的昵称。
病床上的谢折卿睫毛颤动得更厉害了,监护仪上的心率线突然出现一个小小的波峰。
王砚知却恍若未觉,依然保持着那个微微俯身的姿势,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仿佛这个跨越时空的称呼再自然不过。
她甚至顺手理了理冷疏墨额前散落的碎,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自己的孩子。
谢峻珩站在一旁,敏锐地注意到妻子眼角泛起的细纹里藏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
而冷疏墨苍白的耳廓正以肉眼可见的度泛起红晕,像雪地里突然绽放的梅花,在这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显得格外鲜活。
谢折卿在病床上轻轻睁开眼,睫毛在阳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看见母亲正俯身为冷疏墨整理膝上的薄毯,指尖拂过毯子褶皱的动作熟稔得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次。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三人之间洒下斑驳的光影,将这一幕渲染得如同老电影般温暖而朦胧。
冷疏墨微微仰起脸,素来清冷的眉眼在王砚知面前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柔和,淡色的唇瓣开合间,轻声唤了句“阿姨”,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易察觉的依赖。
这一幕太过熟悉又太过陌生。
谢折卿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在洁白的布料上抓出凌乱的褶皱。
胸口泛起一阵钝痛——不知是骨折的伤处作祟,还是那些被这个称呼骤然掀起的记忆太过汹涌。
她恍惚间又看见前世的场景:
母亲第一次这样唤冷疏墨时,是她们领证后第一次回谢家见家长。
那天冷疏墨穿着素雅的旗袍,间别着她亲手簪的白玉簪花,在谢家老宅的雕花木门前,被母亲一声“小墨”唤得耳尖通红。
而现在……
监护仪突然出急促的“滴滴”声,打破了病房里微妙的氛围。
冷疏墨闻声猛地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谢折卿看见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像是夜行者突然望见了灯塔。
“折卿……”
冷疏墨的声音很轻,却让谢折卿的心跳又乱了几拍。
她看着那人摇着轮椅向病床靠近,阳光追着轮椅的轨迹,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摇曳的光痕。
母亲的手还搭在轮椅扶手上,目光在她们之间来回游移,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神情,与前世她们cp营业时很像,但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卿你没睡呀?”
王砚知突然转头,惊喜的声音如春风般拂过病房,打断了谢折卿翻涌的思绪。
她仓促地眨去眼底的湿润,却在抬眼的瞬间猝不及防对上了冷疏墨投来的目光。
那双向来沉静如深潭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倒映着她略显狼狈的模样,仿佛一面澄澈的镜子,照见她所有未能说出口的思念。
“折卿。”
冷疏墨摇着轮椅靠近病床时,金属轮毂在地面划出几不可闻的声响,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境。
她停在恰到好处的距离——刚好能让谢折卿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又不至于打扰病人休息。
这个分寸感十足的停顿,却让谢折卿能将她微蹙的眉心看得一清二楚。
“刚接受完程警官的问话,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这句话从她唇间滑出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谢家二老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短短几日,冷疏墨出入病房的频率已经让他们习以为常。
王砚知甚至不动声色地将床头柜上的水杯往远处挪了挪,为轮椅腾出更多空间,动作熟稔得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谢折卿注意到冷疏墨说话时右手无意识地按着左腕的留置针,苍白的皮肤上还留着胶布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