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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脆弱的平衡（第1页）

从先民拳峰返回黑城堡的路途，比去时更加沉闷。虽然与曼斯·雷德达成了初步的、脆弱的协议，但琼恩·雪诺的心头没有丝毫轻松。协议只是纸上谈兵，真正的难题在于执行——如何说服守夜人内部依然存在的反对声音，如何安置数以万计充满不安和敌意的自由民，以及，如何应对随时可能从龙石岛北上的史坦尼斯·拜拉席恩。

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琼恩沉默地骑在马上，眉头紧锁，仿佛在与无形的重担搏斗。周浩走在他身侧，步伐依旧轻健，但他的目光也时常扫过道路两旁幽深的鬼影森林，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你觉得，曼斯会遵守约定吗？”琼恩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

“他不是个蠢人。”周浩的声音平静，“他集结部族是为了求生，而不是为了送死。只要我们能展现出足够的能力，控制住局面，并提供一条看得见的活路，他会是可靠的盟友——至少在共同的威胁消失之前。”他顿了顿，补充道，“真正的变数，往往来自内部，以及……即将到来的‘客人’。”

琼恩自然明白他指的是史坦尼斯。一想到那位以严酷和固执着称的国王，他的胃就一阵抽搐。

就在这时，周浩突然停下了脚步，举手示意队伍停止。他侧耳倾听着风声，目光锐利地投向左侧一片茂密的枯木林。“有东西在跟着我们。”他低声说，语气肯定。

游骑兵们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拔剑持弓，警惕地环顾四周。艾迪嘟囔着：“我就知道，野人的话跟夏天的雪一样靠不住……”

周浩摇了摇头：“不是野人。气息很杂乱……而且，带着死亡的味道。”

话音未落，枯木林中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窸窣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拖曳着行走。紧接着，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树林，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怎样的一幅景象！——它们曾经是人类，或许是死去的野人或守夜人游骑兵。但现在，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蓝白色，眼睛如同湛蓝的冰晶，散着幽冷的光芒。它们的动作僵硬而诡异，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腹腔洞开，冻结的内脏拖在雪地上，却依然执着地、无声无息地向活人扑来！

“异鬼的尸鬼！”琼恩倒吸一口凉气，厉声喝道，“结阵！防御！”

这支小队虽然人少，但都是琼恩麾下最精锐的游骑兵，经历过艰难屯的惨败，对尸鬼并不陌生。短暂的惊慌后，他们迅背靠背结成圆阵，将琼恩和周浩护在中间。

尸鬼的数量不多，只有七八个，但它们毫无痛感，不畏死亡，力量奇大。一名游骑兵的长剑砍中一个尸鬼的肩膀，深可见骨，但那尸鬼只是晃了晃，继续伸出冰冷的手爪抓来！另一名游骑兵的弓箭精准地射穿了一个尸鬼的眼窝，箭矢从后脑穿出，但它依然蹒跚前行！

“攻击它们的脑袋或者卸掉关节！”琼恩大喊，同时挥舞长爪，一剑削掉了一个尸鬼的半边头颅，那尸体才终于瘫软下去。战斗残酷而短暂，游骑兵们凭借经验和勇气，很快将这几个落单的尸鬼解决掉，雪地上留下了几具真正“死去”的尸体，散着恶臭。

除了周浩，所有人都气喘吁吁，心有余悸。并不是战斗多么激烈持久，而是初次接触尸鬼这种反人类形象的恐惧。虽然无人重伤，但这次遭遇如同一次冰冷的警告：异鬼的触角，已经深入到了如此靠近长城的地方。

周浩自始至终没有出手，他冷静地观察着尸鬼的行动模式和游骑兵的应对方式。战斗结束后，他走到一具被琼恩斩的尸鬼旁，蹲下身仔细查看。那湛蓝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泽，但皮肤上依然残留着刺骨的寒意。

“它们只是傀儡。”周浩站起身，对琼恩说，“真正的威胁是控制它们的异鬼。必须找到并消灭它们，否则尸鬼会无穷无尽。”

琼恩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但这需要时机，需要力量……”他看了一眼周浩，眼神中充满了忧虑。仅仅几个尸鬼就如此难缠，若是成百上千，甚至上万……

“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周浩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唯有面对，然后战胜。”

回到黑城堡后，紧张的气氛并未缓解。琼恩立刻投入了繁重的工作中：安排接应自由民先遣队的细节，安抚内部情绪，准备应对史坦尼斯的到来。他像一根绷紧的弓弦，几乎没有片刻休息。

艾莉亚被安置在总司令塔楼相对安全的环境里，但她并没有闲着。她每天都在城堡里转悠，观察着守夜人弟兄们的生活，听着他们粗俗又充满生命力的谈话，偶尔也会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帮着照顾马匹，或者给伤兵换药。她的直率和不娇气，让她很快赢得了一些底层士兵的好感。

这天晚上，琼恩难得有一段空闲，他将艾莉亚叫到书房。壁炉里的火燃得正旺，驱散了北境的寒意。琼恩看着妹妹虽然依旧清瘦但眼神不再那么空洞的小脸，心中稍感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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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亚，”琼恩递给她一杯热牛奶，“周浩先生跟我说了，他希望你能学习如何与人相处，尤其是那些和我们不一样的人。”

艾莉亚接过杯子，点了点头：“他说，仇恨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他说得对。”琼恩在她身边坐下，语气温和而郑重，“父亲以前常教导我们，独狼死，群狼活。史塔克家族能屹立北境数千年，靠的不是孤立和仇恨，而是团结和公正。我们要保护的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而不仅仅是史塔克。”

他指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和更远处那道巨大的冰墙：“现在，长城外面有成千上万的自由民，他们和我们说着不一样的语言，有着不一样的生活方式，甚至曾经是我们的敌人。但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害怕寒冷，害怕死亡，想要活下去。如果我们只是把他们挡在墙外，任由异鬼把他们变成怪物，那我们和异鬼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