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盆大雨,有人在她心上,悄悄撑开了一把伞。」
o年月,上海,暴雨。
虹桥机场的候机大厅被一种焦躁的氛围笼罩。
窗外,暴雨如注,模糊了整个世界。天光黯淡,仿佛末日降临。
“林满!你还是人吗?你爸都躺医院了,还不回来?读书读傻了?”
尖锐的女声穿透嘈杂,狠狠扎进林满的耳膜。是继母周琴。
昨天才精疲力竭地完成毕业答辩,林满甚至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这通电话从上海的阴雨里,生生拽入一片冰冷的泥沼。
在虹桥机场航站楼川流不息的人潮中,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吼得一阵耳鸣。
她捏着手机,深吸一口试图用冷气压下心头翻涌的躁火,勉强稳住声线:
“航班延误了。”
“延误?我看你就不想回!”
周琴的声音拔高八度,鄙夷而不耐,“我告诉你,你爸这次情况不好,还在重症监护室!医药费差一大截,你是他亲女儿,那笔钱……”
图穷匕见。
父亲的病是饵,钱才是钩。
就知道,前几日让她回去没有什么好事生。
林满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细微的刺痛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一股熟悉的冷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直截了当的打断她。
“那是我妈的。”
林满的声音涩得像砂纸,磨过喉咙,带着微弱的、连自己都憎恶的颤抖。
那是母亲留给她为数不多的爱了,算是林满在原生家庭里得到些许“圆满”。
“你妈?她人都死了,都烧成灰了!钱留着能下崽么?”
周琴的声音变得刻薄狠毒,
“林满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见死不救,我就去你们学校闹,让所有人都看看,名校出来的学生是怎么对亲爹的!”
“随便你。”
林满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世界轰然安静,只有心跳,像一只被困在胸腔里的、濒死的鸟,徒劳地撞击着肋骨。她盯着航班信息屏上那片刺目的红色“延误”,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回不去了。
那个所谓的“家”,她好像,也并不是那么想回去了。
十五岁那年,父亲牵着周琴的手,让她管这个尖酸刻薄的女人叫“妈”开始,那个家就已经死了。
冰冷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她。
她真的,真的,真的讨厌下雨。
因为雨天总是伴随着被抛弃的记忆。
父亲曾蹲下身,摸着她的头温柔许诺:“只要下雨,爸爸都会去接满满回家。”
这个承诺,曾是她童年里唯一的暖色。
直到一个同样大雨滂沱的傍晚,她在校门口等了三个小时。最后等来的,是父亲的车从她面前呼啸而过,车轮溅起的泥水,尽数泼在她眼前。
副驾上,是巧笑倩兮的周琴。
父亲漠然的侧脸,是她关于那个夏天最清晰的画面。
林满淋着雨走回家后看着的是一片狼藉的家,茶几上是父母撕碎的结婚照,还有一个在沙上心如死灰的母亲。
从那天起,她就学会了自己撑伞。
今天的雨,和那天一模一样。。
胸口堵得慌,她吐出一口浊气,从双肩包里拿出那本边角被雨水洇湿的素描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烫金的数字——「」。
昨天,是她二十一岁的生日,无人记得。
也是……母亲的忌日。
让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那个,你……”
一个低沉干净的男声,像一滴清泉,毫无预兆地滴入她混沌的思绪里。
林满迟钝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