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消瘦,身上插着各种各样她叫不出名字的管子,随着仪器的运作而轻微起伏。
他就像一件被命运玩坏后,随意丢弃的旧物。
那一瞬间,林满心中翻涌的,不知是恨,还是某种尘埃落定后的……庆幸。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林念州从里面现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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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医院一处僻静的花园长椅上坐下。
长椅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像此刻两人之间无形的隔阂。
“我妈太着急了,你别怪她。”林念州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疲惫,“爸……是为了救一个小姑娘,才出的意外。”
他试图解释,林满却没有接话。怪与不怪,早已没有意义。
“你腿好点没?”他又问。
“我没事。”
短暂的沉默后,是少年笨拙的搭话。
“我快高考了。”
“嗯,加油。”
他放在长椅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我已经比你高了。”
“嗯,看出来了。”
他的目光灼灼地落在她脸上,“林满……你打算留在这里吗?”
听到这个称呼,林满终于侧过头,对上他那双带着几分不安与探寻的眼睛。
她的目光很平静,说:“你应该喊我姐。”
那个字像一道冰冷的屏障,瞬间竖立在两人之间。
林念州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垂下眼睑,低低地喊了一声:
“……姐。”
“你过得好吗?”他鼓起勇气又问。
“只要你妈妈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以过得很好。”林满的回答,直接而冷静。
“对不起……”林念州的声音更低了。
“不是你的错。”林满看着远处的天空,“谁都没错。不要因为他,影响你考试。”
林念州知道这个“他”,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也是……她的亲生父亲。
周琴是个不可理喻的泼妇,但对他而言,却是个奋不顾身的好妈妈。能被这样的人爱着……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悲哀。
长久的静默后,林满站起身。
面对这个毫无血缘的、名义上的弟弟,林满心中五味杂陈。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林念州的肩膀。
“谢谢你,帮我照顾他。”
随即,她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林念州的手机很快响起提示音。
是一笔两万元的转账。
林满没有看他的表情,只留下一句:“这笔钱,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她转身就走,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手腕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
手很烫,力气也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骨骼捏碎。
“林满,”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固执地喊回了这个名字。“……姐,希望你过得好。”
说完,他便迅松开了手。
林满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出了医院,走进了刺目的阳光里。身后,是她斩断的过去;身前,是依旧迷茫的未知。
探望过父亲后,回家的路变得格外漫长。
城市的霓虹在林满眼中褪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模糊的光斑,像一场无人喝彩的焰火。
她机械地解锁手机屏幕,界面上依旧是死寂一片——没有顾沉的任何消息。
那个名字,像一片沉入深海的孤舟,杳无音信。
恐慌,不是尖叫,而是一种无声的内陷。
父亲当年也是这样,从沉默到消失,再出现时,身边已是周琴和童年时的林念州,一个崭新的、将她和母亲彻底排除在外的家庭。
历史的魅影与当下的失联重叠,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寒意,让林满感到周身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