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她看起来最好骗吗?
是因为她父母离异、性格内向、渴望温暖,所以才成了他这场“游戏”最完美、最没有后顾之忧的对象吗?
无数个“为什么”在林满的脑海中疯狂地盘旋,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她的灵魂深处,让她痛不欲生。
她就这样在海边坐了很久很久,从日当正午,坐到夕阳泣血,再坐到夜幕低垂,繁星满天。
海风越来越冷,越来越狂暴,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撕扯着她单薄的礼服,也撕扯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她不由自主地瑟瑟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但她却感觉不到冷,因为她的心,早已比这深夜的海风还要冰冷,早已被绝望与痛苦冻结成了一块坚硬的冰坨,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绝望中,她终于想起了唯一可能给她带来一丝慰藉的人。
她颤抖着手,从礼服口袋里掏出早已被泪水浸湿、屏幕上还沾着沙砾的手机。
她凭着记忆,用几乎僵硬的手指,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或许是因为跨国,或许是因为深夜。
“喂?满满?是你吗?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传来沈苏苏带着浓浓睡意,却又瞬间清醒警觉的声音。
听到闺蜜熟悉的声音,林满紧绷了一整天的、几乎要断裂的神经,在这一刻如同山洪暴般,彻底崩溃了。
“苏苏……”
她刚一开口,声音便哽咽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苏苏……我都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他骗了我……他一直都在骗我……”
“知道什么了?满满,你别哭,你慢慢说,到底生什么事了?”
沈苏苏的声音瞬间清醒,充满了焦急与担忧,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骗了我……顾沉他一直都在骗我……”
林满泣不成声,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断断续续地、语无伦次地将婚礼上看到的一切,将顾沉的真实身份,将那场所谓的“联姻”,都倾泻而出。每说一句,都像是在用钝刀子一刀刀地割开自己的血肉,将那颗鲜血淋漓的心剖出来给对方看。
“苏苏……我还傻傻地让你去查那些照片的真伪……呵……现在不用查了……一切都是真的……他是顾氏集团的继承人……他要和姚家的千金联姻了……我就是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悲的婚前替代品……”
林满的情绪彻底失控,她对着电话那头的沈苏苏,将积压在心中所有的委屈、愤怒、绝望、不甘、羞耻,都歇斯底里地泄出来。
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在无边的黑暗与冰冷的荒原中,只能紧紧抓住唯一能给她带来一丝光明的慰藉,嚎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
电话那头的沈苏苏,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只是偶尔出一两声心疼欲裂的抽泣。
她知道,此刻的林满,最需要的不是苍白的安慰,而是彻底的泄,哪怕这种泄会让她痛不欲生。
直到林满哭得声音都沙哑了,几乎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出嗬嗬的、如同风箱般破碎的喘息,情绪才在一片死寂的绝望中,稍稍平复了一些。
“满满,你听我说。”
沈苏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刻骨的担忧,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现在在哪里?安不安全?你千万不要做傻事!管他是什么继承人,管他妈的什么狗屁联姻,你给我好好的,听到没有!你给我撑住!”
“我……我在海边……”
林满吸了吸鼻子,声音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被海风吹散。
“海边?哪个海边?你一个人吗?”
沈苏苏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恐,“满满,你答应我,现在立刻回酒店!不,你别动!你告诉我你在哪个位置,我马上过去找你!我订最快的航班,后天一早就能到!你一定要等我,听到没有!你不准有事!林满!你听到没有!你要是敢出一点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原谅那个混蛋!”
沈苏苏语气中的焦急、愤怒与担忧,像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暖流,艰难地渗透进林满那颗早已冰封的心,让她在无边的绝望与寒冷中,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被拉扯的痛感。
是啊,她还有苏苏,她不能让苏苏担心,不能让苏苏也跟着她一起痛苦。
“苏苏……你别急……我没事……”
林满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尽管那声音依旧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会回酒店的……我等你……”
“真的?你保证?你不准骗我!你誓!”
沈苏苏依旧不放心地叮嘱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嗯,我保证,我誓。”
林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与麻木,以及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挂断电话,林满在冰冷的沙滩上又坐了许久,直到海风将她脸上的泪痕彻底吹干,吹得她皮肤阵阵刺痛,她才拖着沉重如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地、如同行尸走肉般朝着自己预定的酒店方向走去。
夜色中的巴厘岛,依旧灯火璀璨,游人如织。
只是这一切的繁华与热闹,都与她无关。
她的心,早已沉入了无底的深渊,一片死灰,再也激不起任何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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