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无声,唯有心碎的声音,在寒风中呜咽。」
月日,立冬,沈苏苏公寓。
自从那晚决绝地从公寓搬离,住进沈苏苏的租的公寓后,林满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最初几日,是铺天盖地的悲伤与难以名状的空洞,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沈苏苏默默地陪着她,不追问,不安慰,只是在她流眼泪时递上纸巾,在她失眠时陪她看电影,在她不愿开口时,便安静地坐在一旁处理自己的工作。
一周后,林满脸上的泪痕渐渐干涸,取而代代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一种仿佛将所有情绪都抽离后的麻木。
她开始重新梳理自己的生活,或者说,是规划着如何将过去彻底从生命中剥离。
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联系了律师。
“林小姐,关于离婚的财产分割,您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律师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专业而冷静,不带一丝私人情感。
林满握着手机,指尖微微有些白,目光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上。
那天的梧桐叶,似乎比往日落得更急,一片片,像撕碎的信笺,带着破碎的誓言,坠入尘埃。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没有波澜的死水:“顾沉婚后购入的所有房产、车辆、以及其他任何形式的共同财产,我一概不要。”
电话那头的律师似乎顿了一下,显然对这个“一概不要”的条件感到意外。
毕竟,以顾沉的身份,即便是婚后随意购置的资产,也绝非小数目。
“我只要一样东西。”
林满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像是在下一盘精心计算过的棋局,“五百万。现金。作为这三年婚姻,他对我的补偿。”
“就要五百万?”沈苏苏刚端着一杯热可可从厨房出来,听到这个数字,差点没把杯子打翻。
她快步走到林满身边,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满满,你疯了?!你知道顾沉有多少钱吗?区区五百万,你这是在打叫花子,还是在羞辱你自己?”
林满没有理会沈苏苏的惊呼,只是对着电话那头的律师重复道:“是的,五百万。这是我唯一的条件。如果顾先生同意,尽快安排签协议。如果不同意……”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那就法庭见。我想,顾先生应该比我更不希望把事情闹大。”
挂断电话,沈苏苏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气得脸都红了:“林满!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他隐瞒身份,把你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害你受了那么多委屈,现在离婚,你就要这么点钱?你这是在作践你自己!”
林满接过沈苏苏递来的热可可,却没有喝。
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却暖不了她早已冰封的心。她抬起眼,看向沈苏苏,那双曾清澈如泉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像是燃烧殆尽的纸钱,只剩下绝望的余烬。
“苏苏,”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你以为我要这五百万,是为了钱吗?”
沈苏苏一怔。
“现在离婚,我拿钱走人,干脆利落。”林满的嘴角噙着一抹近乎残忍的自嘲,“他不是说‘要离,就抓紧’吗?好啊,我抓紧了。用这三年,换他五百万,告诉他,我们的感情,也就值这个价。”
她要用这种方式,狠狠地撕裂他们之间最后一丝温情,将这段关系彻底推向不堪。
她要用这笔钱,为自己在这段不对等的婚姻中,买回一点可怜的“尊严”,即使这种尊严是以自污为代价。
她要让他以为,她就是这样一个肤浅、物质的女人,从而彻底厌弃她,再也不会对她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是一种自残式的报复,饮鸩止渴,伤人伤己。
沈苏苏看着她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悲哀与决绝,所有斥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无尽的心疼。
她知道,林满这是被伤透了心,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保护自己,来惩罚对方。
离婚协议很快就送到了顾沉手中。
彼时,他正坐在那间空荡荡的,曾经属于他和林满的公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