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岩穴口,许慕瑶瑶翻身坐起,火堆只剩灰烬。李森莫雪靠在洞壁,刀仍在手边,眼睛睁着,不知何时醒的。
我没等他们开口,把薄绢摊在膝上,炭笔划过驿站、断龙岭,停在“归墟”二字旁。昨夜月光下画的圈还在,旁边多了三个点——废弃的飞鹰旧驿,三年前停用,档案未焚。
“你要去查什么?”李森莫雪终于动了,声音像磨过的石。
“查一个死人能不能领活人的命。”我收起绢,塞进袖袋,“你们回魅影卫报信,就说我在追线索。”
许慕瑶瑶皱眉:“你一个人?”
“一个人最安全。”我站起身,拍掉尘土,“灰衣司只接无根之人,带同伴,反而露破绽。”
他们没再拦。许慕瑶瑶递来一个布包,里面是干粮和一瓶止血药。我没推,接下,转身走出岩穴。
山风比昨夜冷,北面的香灰味淡了,但没散。我沿着昨夜回程的路往密道出口走,脚步放慢,留意每处踩踏的痕迹。昨夜战斗的血迹已被清理过,石缝里残留的水渍是新的。有人来过,而且不想留下脚印。
我在离密道出口三十步的地方停下,蹲身拨开碎石。那半枚铜哨还在,被我用土盖过,没动。我拾起,指尖擦过哨口,金属冷而哑,看不出纹路。但我知道怎么用。
影照镜在脑子里回放昨夜领的记忆。画面乱,血光、刀影、命令卷轴一闪而过。可当我集中意念,那段哨声浮现出来——三短一长,低沉,不带起伏,像某种应答。
我记下了节奏。
白天不能吹。灰衣司的人只在子时出没,这是飞鹰旧档里提过的一条暗规。我找了个废弃猎户棚子,在里面歇到傍晚。天黑前,我换了身粗布衣,把簪换成木钗,脸上抹了灰,右手小指用布缠住——林晚秋在落霞坊火灾中烧伤过手,这是编好的故事。
子时,我走到山道偏崖,背对风向,把铜哨含进嘴里。
三短,一长。
哨声出口就被风卷走,没回音。我等了半盏茶,四周静得连虫鸣都没有。正要收哨,林子边缘出现一个人影。
灰袍,蒙面,肩上斜挎布袋,手里没兵器。他站定,盯着我看了几息,忽然抬手,抛来一块布签。
我接住,灰底黑字,“北岭验身堂,三日后辰时。”
他没说话,转身就走,像从没出现过。
我捏紧袖签,没追,也没动。直到他身影彻底消失,我才低头看手里的布签。背面是空白的,但布料粗糙,像是能刻字。
三日后,我准时到北岭验身堂。
那是一间塌了半边的祠堂,门框歪斜,匾额被砍过,只剩“验身”两个字。门口站着两个灰衣人,腰间佩短棍,不带刀。我递上布签,又从怀里取出一块残令——落霞坊的信物,我仿的,边角烧焦的程度和旧档记载一致。
其中一个灰衣人接过残令,翻看两下,点头:“进去。报编号。”
我跨过门槛,堂内点着三盏油灯,墙上挂着铁册,一个独眼老者坐在案后,手里握着一支铁笔。
“姓名。”
“林晚秋。”
“师承?”
“落霞坊,三年前火灾后失散。”
他抬眼,独眼里没什么情绪,“为何投灰衣司?”
“活路。”我说,“江湖不留人,总得找个地方容身。”
他没再问,挥手让旁边人带我去后堂。验身开始。
第一关是血契试毒。他们用一根银针扎我掌心,逼出三滴血,滴进一只陶碗。碗底有粉末,血落下去泛出淡青,像井水照天光。老者看了一眼,点头。
第二关是盘问。他们把我带进侧屋,独眼考官亲自来。他坐在上,铁册摊开,问得极细。
“落霞坊在哪一年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