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他意识到一个问题,约西亚说这棵树死了一千年,也就是说,这棵树已经一千年没有诞生新的恶魔。
斯特加魔一族,是不是只剩约西亚一个?
那麽,这最後一个恶魔,指的是约西亚?
想通这个关节,路岑浑身一震,眼中迸发出光彩,原来任务说的最後一个恶魔是这个意思。
他望着约西亚,心中思绪翻滚。
如果现在他去捞一根冰刃,约西亚会不会当场杀了他?
路岑不敢冒这个险,可一旦出了这个地方,他再要进来肯定困难重重,那个绿色方块不知道是什麽东西,绝对重要,约西亚肯定会随身携带。
约西亚忽然问:“想不想知道恶魔是怎麽来的?”
路岑疑惑,“不是说从树上来的吗?”
约西亚沉默一下说:“最开始的时候不是。”
路岑又是一惊,就是这个恶魔故事也太多了,他有点好奇的问:“最开始是什麽样?”
“最先诞生的恶魔谁也不知道叫什麽,只知道他在雪地出生,随他出生的还有这大大小小的水潭和这一颗树,他成年之後,用血液喂养这棵树,日积月累,这棵树有了灵气,开始孕育恶魔的果子,短则一年,长着三年,果子落地後会成为恶魔,拥有漫长的寿命。”
路岑首先想得到是,恶魔的繁衍方式可真特别,照这麽一说,只要斯特加魔用血液喂养这课树,就会得到源源不断的新生的恶魔。
“那这水潭里的恶魔呢?”
“他们啊。”约西亚指着谭底,“你过去看看。”
路岑往前走了几步,表面被浮冰遮挡,他看不清水底,拨开冰刃,影影绰绰,路岑看见水底有个像球一样的东西,圆圆滚滚,在水中翻来翻去。
“这是?”
“恶魔啊。”
“他们诞生不需要血液喂养吗?”
约西亚道:“水潭在,他们就在。”
路岑斟酌语气,“我在屋内的书籍里看见,恶魔一族除了冰刃这个东西,还会力竭死亡?”
约西亚看着他的白皙的腿,“踩在冰上不冷吗?”
“过来。”
语气带着命令。
风雪漫天,银光闪烁。
约西亚孤寂立在无数个水潭之间,路岑忽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怜,他迈步走向他,被约西亚抱进怀中,身体腾空而起,人类体温暖和,如冬日暖阳,抱到了便不想松手,惹人贪恋。
“这些冰刃融入树上的汁液和恶魔血液,足以破开任何坚硬的外壳。”约西亚抱着人坐在银白树下,“恶魔也是生命,是生命就会死,死亡是任何人都逃不过的归宿,能选的只有怎麽死。”
他随意在水潭中捞出几个圆形冰刃,递给路岑淡淡说:“看你一直盯它恋恋不舍,拿着玩会吧。”
路岑胆战心惊接过,入手冰凉,但是这冰刃接触人体的温度,并没有在手中融化,路岑翻来翻去的看,没觉得和平常结冰的有什麽区别。
冰尖如刺。
路岑好奇在自己手上试了试,顶出一个凹陷。
再往下,刺痛加强。
约西亚打掉他手里的冰刃,“没让你这样玩。”
手心被冻得发红,约西亚把他的手放进衣服里,抱着人一步一步离开,那股奇异的香刹那飘到路岑鼻间,他埋在他宽阔的肩膀昏昏欲睡。
是夜。
白天睡太多,路岑半夜的时候醒了。
喉咙干的像要起火,他摸黑到桌边,壶里的水倒入杯中,拿起一饮而尽,手指无意间摸到脸颊,才发觉湿漉漉,黏黏糊糊。
如米糊一般。
路岑疑惑反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整个手心沾染那种黏腻的东西,这种触感把路岑带回在村落那个晚上,他半夜醒来以为他在做梦,也摸到这种黏糊的东西,但第二天身上清爽,他以为他在做梦,没有当回事。
此刻他心里咯噔一声。
如果在村里那个晚上不是做梦,那麽他以为的梦,实际上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路岑回想到那三天约西亚恶魔的模样,忍不住微微打了个抖。
“咯吱——”
路岑一惊,借着月光往门边一扫,一个细长的影子从门口投到地上,整个画面像点了缓慢键一样,那个影子一点一点从门外移到门内,如同海绵挤出的水。
来人看见桌边站了个人,身影模糊,他压低声音:“因莱?”
路岑一惊,这个声音,卫兵队长?
“是你!”路岑快走两步上前,语气激动,“你们不是死了吗?!怎麽会在这里?!”
离得近了,路岑才发现卫兵队长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其中裹挟着长久没有清理的汗味和各种腐烂的味道,熏得路岑连连皱眉,可他顾不得这些,追问道:“他们人呢?亚多斯和丽莎,还有路德他们呢?他们在哪里?”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