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心里一沉。那批货他知道,是解雨臣很重要的一批明器,价值不菲。出事的地点也很敏感,是几个势力交错的三不管地带。
他还没说话,身後的张起灵已经冷冷开口:“不去。”
阿透这才看到屋里的张起灵,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张丶张爷?您也在?可是花爷说……”
“我说了,不去。张啓灵上前一步,挡在黑瞎子身前,目光如冰刃般扫过阿透,“他的事,与解雨臣无关。”
阿透被张啓灵的气势吓得後退半步,求助似的看向黑瞎子。
黑瞎子看着张啓灵紧绷的侧脸和护犊子般的姿态,心里叹了口气。他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对阿透说:“你先回去告诉花儿爷,我知道了。怎麽处理,等我消息。”
阿透如蒙大赦,赶紧点头哈腰地跑了。
关上门,屋里重新陷入寂静。
张啓灵转身,盯着黑瞎子,眼神里是毫不妥协的坚决:“你不能去。”
黑瞎子摸出根烟点上,吸了一口,烟雾缓缓吐出:“我知道那地方邪性。但花儿爷对我有恩,这次他开口,我不能不管。”
“有危险。”张啓灵语气生硬。
“干我们这行,哪天没危险?”黑瞎子扯了扯嘴角,“再说,老子什麽大风大浪没见过?”
“不一样!”张啓灵猛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这次不一样!我……我感觉到……”
他话没说完,但黑瞎子明白他的意思。他又“感觉”到了,或者说,“看见”了危险。
黑瞎子沉默地抽着烟。理智上,他知道张啓灵的担忧很可能是对的。但道义上,他不能对解雨臣的求助置之不理。而且,他骨子里那股冒险的劲儿也被勾了起来。他倒要看看,是什麽人敢扣解雨臣的货,还点名要他黑瞎子出面。
他看着张起灵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和恐惧,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掐灭烟,走到张起灵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你那麽不放心?”
张起灵紧抿着唇,点头。
“行,”黑瞎子忽然笑了,带着点痞气,“那你跟我一起去。”
张啓灵愣住了。
“你不是要守着我吗?”黑瞎子挑眉,“光在屋里守着算什麽本事?有本事,跟我去把那龙潭虎xue闯一闯。你在我身边,总比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瞎折腾强吧?”
他这话带着激将,也带着试探。他想知道,张啓灵这“守着”,是只想把他圈养起来,还是真的敢跟他并肩往刀尖上走。
张啓灵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的挣扎和担忧渐渐被一种更加深沉的东西取代。那是一种决绝,一种认命,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信任。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个字:
“好。”
黑瞎子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同时又像是被什麽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张起灵,忽然伸出手,不是握手,而是用拳头,轻轻碰了碰张啓灵的胸口。
“那就说定了,”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搭档。”
张啓灵低头,看着碰过自己胸口的那个拳头,然後,也擡起手,用自己的拳头,轻轻回碰了一下。
动作很轻,却仿佛有千钧重。
一种无声的盟约,在两人之间悄然缔结。
不再是前世那种模糊的丶带着距离的默契,而是清晰的丶紧密的丶捆绑在一起的——“共犯”。